赤水南岸，论钦陵牙帐。
“什，什么？！龟兹城失陷了？！怎么会失陷呢！何果夫凭什么用五千人将扎阿拉的五千人打败了？！凭什么？！”，当龟兹城被何果夫攻下的消息传到论钦陵耳中的时候，论钦陵大惊失色，他实在想不明白防守严密的龟兹城怎么就失陷了！
从龟兹城拼死太逃回的吐蕃军士回答道：“何果夫，何果夫他使了诡计，假装缺水让敌军军士来龟兹城外饮水，我们没有任何防备，想要出城抓捕饮水的军士，谁料到这些饮水的敌军军士突然发起进攻，我们，我们······”
军士的一番话让论钦陵浑身发凉，眼前一阵泛黑，脚下一个踉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真是菩萨不佑我吐蕃啊！”
阿史那馁子见论钦陵脚下踉跄，急忙上前将论钦陵搀扶起来：“将军······”
论钦陵摇头示意自己的没事，他又问军士：“那，那扎阿拉呢？赫连彦呢？他们在哪里？！”
军士回答道：“扎将军被贼军阵斩，赫连，赫连彦将军陷于乱军之中，生死不明！”
“咚！”
论钦陵闻言，脚下再支撑不住，一下子委在地上，一瞬间万念俱灰：“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时，阿史那馁子进言道：“将军！现在我们手里有二十万大军！要不我们进攻吧！先击溃王孝杰，再趁何果夫立足未稳抢回龟兹城！”
论钦陵颤抖着嘴唇回答道：“不，不！来不及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撤吧，撤吧！再不撤王孝杰要打过来了！”，论钦陵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自右眼滑落，跌在满是灰尘的地毯上。
论钦陵这个久战沙场的老将，这个曾经击败名将薛仁贵与王孝杰的宿将被何果夫打哭了！
阿史那馁子狠狠的一甩手，粗声向北方喊道：“何果夫！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过了一会儿，论钦陵缓缓睁开眼睛，又嘱咐阿史那馁子道：“暂时封锁消息，以免军心受挫，告诉军士们一切如常，千万不要乱！今晚我们就走！”
阿史那馁子不甘的回应道：“是！”
另外一边，赤水北岸。
何果夫在拿下龟兹城的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好消息通报给王孝杰。
王孝杰得知何果夫拿下龟兹城之后惊而喜，拍案而起大声喊道：“好！好！好！！龟兹城拿下了！”
一旁的韦怀恩闻言当即开怀大笑：“王将军，我说什么来着，何判官非常人，他说五天拿下，就五天拿下！”
王孝杰喜笑颜开，捧着何果夫写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哈哈哈！哈哈哈！何果夫真是个奇人！有他在我们不但能拿下安西，说不定还有机会略吐蕃地，将吐蕃国变成逻些道！哈哈哈！”
韦怀恩转了转眼珠子，向王孝杰言道：“将军，贼军新败，士气必然受挫，不如我们趁势过河掩杀，说不定能再创佳绩！”
虽然龟兹城新胜，但王孝杰并没有上头，面对韦怀恩的建议，他并没有即刻做出决策，而是稳定情绪，仔细衬思起来。
许久之后，王孝杰带着韦怀恩出了中军大帐来到赤水边，远远的观望论钦陵大营。
韦怀恩不明白王孝杰是什么意思，便问道：“怎么了王将军？您在看什么？”
王孝杰指着论钦陵大营言道：“你看，论钦陵大营中的军士巡夜如常，军士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想必是论钦陵也知道了龟兹城兵败的消息，已经做了布置，我们现在贸然打过去可能会中论钦陵的埋伏”
“论钦陵此人不可小觑，即使我们已经胜利，也不能掉以轻心被他抓到任何反击的机会！”
韦怀恩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孝杰沉下眉头：“敌不动，我不动！”
另外一边，神都洛阳，皇城政事堂。
李昭德正在处理六部呈上来的表奏，仆役却突然来报：“阁老，娄侍郎门外求见”
李昭德猛然抬起头：“谁？”
仆役强调道：“夏官侍郎娄师德”
“他又来干什么？”，李昭德嘟囔一声：“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娄师德在仆役的带领下来到枢机房面见李昭德。
李昭德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还忙，客套话就不说了，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娄师德看了一样伺候的一旁的仆役，仆役马上就心领神会，缓缓退出枢机房，并顺手将门带上。
娄师德这才回道：“阁老，武承嗣动手了！”
李昭德一愣：“又找人去说服圣人立他为皇太子？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狗东西！”
娄师德一拍手：“他去找圣人为何果夫请功了！看样子他是想招揽何果夫！”
李昭德看了娄师德一眼，揶揄道：“娄侍郎消息挺灵通的嘛！真是让李某刮目相看啊！你在洛阳安插的人不少嘛！”
娄师德没心思跟李昭德打太极拳：“我在说正事！”
李昭德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如果圣人同意了武承嗣的请求，再次擢拔何果夫，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圣人就跟武承嗣站在一起了！何果夫是个聪明人，他一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恐怕到时候就站在武承嗣那一边了！”
娄师德越说越激动：“要是让武承嗣得了何果夫这样一个奇才，那还不翻了天了！一旦武承嗣在何果夫的帮助下做了皇太子，李唐还有光复的希望吗？！你李昭德还能以李唐宗室的身份腆着脸在洛阳吃俸禄吗？你李昭德死后还有脸去面对高祖皇帝、太宗皇帝、高宗皇帝吗？！”
娄师德一向老成持重，待人谦和，今天竟对着李昭德破口大骂，可见娄师德对何果夫的器重。
李昭德也没想到娄师德会突然开喷，他一时被喷的哑口无言，心中竟惭愧起来。
娄师德说的没错，一旦让武承嗣做了皇太子，那李唐光复就真的遥遥无期了！他作为李唐宗室，百年之后又怎么去见列位先帝呀！
李昭德沉默了一会儿，态度端正的问娄师德：“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凤阁一直压着圣人提拔何果夫的敕令吧？”
古代皇帝下达的口头或者书面命令根据对象和目的不同有不同的形式，大体上有诏、册、制、敕几种常用形式，还有祭、祝等不常用的形式。
敕即是对官员任命、勉励或者训诫的命令形式。
娄师德长出一口气，伸手敲了敲脑门：“这样当然不行！你不但不能压着，还得全部通过”
李昭德不明白娄师德的意思：“这样一来不是随了武承嗣的愿了吗？”
娄师德提醒李昭德道：“凤阁通过之后，不是还有我文昌都省吗？我得在敕令上做点文章，希望何果夫心中能有个判断吧！这样的人才要是到武承嗣麾下，李唐可就完了！”
话至此，李昭德与娄师德再无交谈，双方各自想着心中的事情，整个枢机房内宁静异常，唯有炭火爆燃的噼啪声······
(https://www.tmet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