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平常的一天就这么过去,晚霞燃烧着天空,街道上的行人比往前少了许多。
小杰克和雅各布就像陈克所说的那样,呆在图书馆里哪儿也不去,他们也只有玩一种古老的棋盘游戏解闷。
除此之外,卢西娜今早告诉陈克的事情令他很在意,因为卢西娜对波罗兹的反应根本不像她的性格。
波罗兹今天要为卢西娜的伤口换药,晚上就会过来,这正是窥探的好时机。他想要看看波罗兹和卢西娜在一起时,到底做了什么。
陈克跟戴安娜她们说自己要出去一下,实际上是躲了起来,他要一个人解决这件事情,藏起来,对于陈克而言没什么难度,他在阴影中耐心的等待着波罗兹的到来。
入夜后,陈克绕到房子后侧,事先已经跟卢西娜已经讲明,将窗子稍微留出一些缝隙,好让他听到里头的动静。
波罗兹如期而至,提着一盏煤油灯,右手挽着盖上白布的篮子,从容不迫的来到他们暂住的公寓前,礼貌的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帕克,他和波罗兹说笑了一番,然后将她迎接进来,戴安娜此时也从房间出来,跟波罗兹打招呼。
“卢西娜女士在楼上”波罗兹问。
“对,她中午之后就一直没下来过,而且我看的出来她依然很疼。”戴安娜抱着胸靠在门框边。
“她伤得很重,能有现在的精神气很难得,这可多亏了她结实的体格。戴安娜女士看起来也很结实,可不像我们。”波罗兹笑道。
“19世纪没人健身吗只要几个简单的徒手动作,每天坚持下去,就能有一副健康壮实的身体,那样感觉会很好。”戴安娜道,然后看了看帕克。
“看我干什么我觉得我挺好。”帕克抗议道。
“对了,陈先生在哪儿”波罗兹问,语气明显有些谨慎。
“你好像很怕他。”戴安娜听出来。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而且不怎么好接触。”波罗兹道。
“哼哼如果你真的了解他,你会发现他是一个很棒的人。”戴安娜笑道。
“也许吧,陈先生看起来不在”波罗兹看了看楼上。
“他总是很忙,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帕克问。
“不,只是想打个招呼,我先上去了”波罗兹笑道。
戴安娜点点头,看向帕克,给他使了个眼色。帕克没搞懂,僵立在原地,看着波罗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波罗兹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卢西娜趴在窗台上,正看着泰晤斯特河对岸的建筑群发呆。
“卢西娜,你该换药的。”波罗兹一边说着,一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她掀开白布,里头放着干净的纱布、一瓶药膏,一把简单和一个巴掌大的小沙漏。
“今晚我不想换药。”卢西娜道,窗外的风吹动她的棕黑色微卷长发,她身上裹着白色的轻薄睡衣,那是伊薇的一批这个时代的衣服。
“你应该听话。卢西娜。”波罗兹把沙漏放在桌子上,蓝色的沙尘开始往下半截沙漏里流动。
卢西娜转过身来,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道“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有些烦躁。”
“把窗子关上,卢西娜。锁好。”波罗兹轻声道。
“屋子里有些热,我想吹吹风。”卢西娜摇摇头。
“在我生气之前,卢西娜,将窗子关上。”波罗兹敲了敲桌子。
卢西娜低下头,将窗子关上。
“很好,卢西娜,过来,躺下,把扣子解开。”波罗兹将篮子里的纱布和剪刀取了出来。
卢西娜一言不发,坐到床上,将睡衣的扣子解开,然后平躺到床上,她的腰腹缠了一圈绷带,白色的绷带上渗出些血迹。
“你看,流血了,伤口需要重新处理。”波罗兹低声道。
“如果你不碰它的话,它是不会流血的。”卢西娜道。
波罗兹没有理会,她用剪刀剪开卢西娜身上的绷带,将她有些淤青的腹部和一条被子弹擦出来的裂伤露了出来。
那伤口的缝合线已经崩开了,没记错的话,是李墨阳的女医生为她处理的,但在昨晚,波罗兹用剪刀把缝合线都剪断,伤口重新绽开。
波罗兹放下剪刀和就绷带,抚摸卢西娜的腹部,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卢西娜,你有考虑生孩子吗”波罗兹问道。
“那得看是跟谁。”卢西娜道。
“你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但你自己还没有。”波罗兹道。
“我们为什么要谈这个啊啊”卢西娜说到一半,就被疼痛打断,波罗兹的两根指头扒开她的伤口,直直的探了进去,血顺着豁口,沿着她的腰部线条往下淌。
“嗯波罗兹,住手”卢西娜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她想给波罗兹一拳,但不知道为什么,拳头刚捏紧,就觉得这么做是一种天大的罪过,于是又松开了拳头。
“不错的声音,卢西娜,你还能做得更多。”波罗兹的手指插得更深了些。
卢西娜疼得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考虑过生孩子吗”波罗兹又问道。
“为什么要问这个”卢西娜额头起了一层细汗。
“你在对抗你的身体,对抗你的真实想法,这对你的身体来说,是一种浪费。”波罗兹道。
“我”卢西娜看向波罗兹,眼角里,那个沙漏还在不急不慢的流逝着。
她闭上眼睛,试图转移注意力。
波罗兹将手指头从卢西娜的伤口里抽了出来,舔了舔指头上的血,拿起一旁的纱布,将她腰腹的血都擦干净。
“好好考虑这个问题,卢西娜。”波罗兹一面说着,一面将卢西娜的伤口稍作处理,然后抹上了药膏,并用绷带缠紧。
白色的绷带,又渗出红色的血点。
“我这样永远也好不了。”卢西娜坐起来,扣上衣服扣子。
“也许吧。”波罗兹笑了笑,将东西收拾好,挽起篮子退出房间。
她下到一楼,看到戴安娜在大门口等着她。
“戴安娜女士。”波罗兹打招呼。
“药换完了”戴安娜问。
“是啊。”波罗兹回答。
“她疼得厉害,但我知道那只是小伤,应该不会那么疼。”戴安娜望向门外,仿佛话里有话。
“她的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已经有些恶化,我们盗贼团的药膏也不算太好,如果你能弄到更好的药,应该能缓解她的疼痛。”波罗兹的语气变得阴冷。
“我会让陈克想想办法,如果换药不麻烦的话,我觉得我们自己就能处理,也不用劳烦你每天晚上过来一趟,对吧”戴安娜笑道。
波罗兹也笑着看向戴安娜,双方仿佛都在猜测对方的意思。
“天太黑了,最近可不太平,我先走了。”波罗兹道。
她侧着身子出了门,在戴安娜的注视中往伊薇的住所走去,戴安娜关上门,抬头看了看卢西娜的房间,走了上去。
就在此时,在每一棵树,每一栋房子的阴影里,陈克正紧紧跟着波罗兹。
那沙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