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她面前柔和了棱角的南楚帝王,楚曦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了踌躇。
她,不舍,不舍将她如珠似宝般捧在手心的阿翁……楚曦垂下双眸。
“就,就在回宫的路上遇到了一行人,牛车,玄铁浮雕铃。”支吾着。
话音刚落,楚曦便见她的阿翁陷入了沉思,神情严肃,半晌道:“可是南阳先生?”
“嗯,他还给了阿貊一封信,说是要给阿翁。”阿翁的表情有些奇怪啊,好吧,不归属于任何国家却名满天下,如此之人却突然给了她家阿翁一封信……
这本来就很不正常,之后更不正常。
但是,那有如何呢?楚曦坐在白衣美少年的身边,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悄咪咪地伸出爪子。
然后将李宸的胳膊圈入怀中,抬头,嗯,没反应,嘻嘻,挑衅地看了眼对正对她龇牙咧嘴的小二。
昨日夜里,阿翁抱着她问:“孤的小阿貊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用担心你阿翁和你阿爹,想便是想,你只需遵从本心回答阿翁便可。”
明帝回想着南阳子的那封信,仅有一行字却抓住了他的命门。
路有迷雾,或生或死。
“……想。”她听见自己的回答,她舍不得阿翁,舍不得阿爹,舍不得兄长,舍不得城南的桂花糕、客满楼的佳肴,嗯,咳咳……
但是她知道,人生于世都有自己需要背负的责任与担当,而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事便已然注定。
楚曦清楚地感到拥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她听见显了苍老的声音:“好,你阿爹那不用担心,你长大了,出门在外须当心……”
努力忍下聚集在眼眶的东西。
“你一人在外定要事事当心,实在不行便拿了玉牌去找各方官员,自有人会接你回来。”
“若有人胆敢欺负了你,尽管打回去,若打不过,别逞强,记得你还有阿翁,记住你的阿翁是南楚的帝王,而你是南楚最高贵的小公主……”
“还有每日别吃太多,当心撑着喊疼。”
……
就这样,她的阿翁,南楚明帝拥着她絮絮叨叨地念了整整一晚。
她并不知道阿翁是如何说服她阿爹的,楚曦只知道他们在殿里谈了很久很久。
出来后她的阿爹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了抱她然后往她的荷包里塞了好多张纸。
隔天早上,她便拜别了她所珍爱的亲人朋友。
李宸睁开眼低头看着正抱着他的手安然入睡的小姑娘,半晌,复又合眼假寐。
冥冥中似乎有道声音告诉他,他的生活,十年平静无波无澜的生活,终将因这个小丫头而发生改变。
古朴庄严的牛车依旧慢慢前行着,慢慢地驶向未知的将来。
明历五十九年十月初一,公主朝阳患疾,一夜间不省人事,帝大怒,上下皆惊。
三日后,小公主终醒。然,太医院正院却言,公主所患非病而是毒。
天子一怒浮尸千万,帝都内人人自危,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午门的阶梯,在一具具尸体自大理寺运往乱葬岗后,终是找到了下毒之人。
原是朝阳阁内一个受贬的婢子,因对被贬之事怀恨于心,便偷偷于小公主日常食用的茶水中投了毒。
然而当真如此简单么?天家之事又怎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只知道,自那之后,明帝派亲兵日夜驻守朝阳阁,若铁桶一般,任何人出入皆须请示于帝。
据传,便是皇后与太后也被拦下,最终在太后拂袖离去下不了了之。
也是从那之后,小公主便开始深居简出,旁人轻易无法见到。
而与南楚帝都相距千里的一条山间小道上,一辆牛车依旧缓慢地前行着……
“诶,你说那南楚公主当真有这么神吗?”车厢中,小二又开始了他每天一话题。
她的二师兄似乎对南楚公主很感兴趣啊,楚曦的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她三日前拜了南阳先生为师,便是端坐于车厢中,白发长髯的老者,他很厉害,世人皆称其一声“先生。”
而那个看起来特傻和她宫里的大黄一个模样的是她的二师兄,小二。有时她会产生其实小二与大黄是兄弟的错觉……
而她身旁的白衣美人,便是她的大师兄李宸,三日来,她日日呆在他的身边,他虽依旧对她无感,但是她知道,已有改变。
至少,他已看见了她的存在,不是么?初见,他虽未曾将她推离,但她知道那只是因为不曾在意。
那时的她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宛若游尘般的存在罢了,不知为何,她想进到他的心里。这个似与世相隔的少年心里。
而车外驾驶的黄牛的人,无涯,是她师傅在半路上救的一个人,自此他便追随左右,师傅给了他新的名字,但是奇怪的是,师傅并未收其为徒。
现下,她们正在回尧山书院的路上。据说,还须七天方能到达目的地。
尧山书院是北陆的第一书院,北陆的各大世家皆以能入尧山书院为荣,凡是能入书院学习的,结业后均能在各国担以要职。
而南阳先生则是书院的创始人。
而她为出行方便,对外宣称是普通商贾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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