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我要去!”
这里魏孜博不让魏楚欣去皂里巷,魏楚欣硬是在他面前磨牙。
“那边不好,不许你去!”魏孜博拿出兄长的派头出来。
“怎么不好了,你倒是说说,要说出个一二三条来,我就不去了。”
“那边都是,”魏孜博不禁清了清嗓子,佯装出严肃实则是不好意思的表情“那边都是青楼楚馆,你个姑娘往那条街上跑什么。”
“就因为这个?”魏楚欣已然是站了起来,朝魏孜博笑了一下,随即脚底抹油了般的,一边往出走一边得意说“大哥哥追不上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回屋换好了衣裳,带着石榴和引路的丫鬟,一径就要出府去皂里巷。
不想走在门口,魏孜博和兴儿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魏孜博见说不了魏楚欣,便眼看着引路的丫鬟,吩咐道“还不回去,竟是陪着三小姐胡闹!”
丫鬟看了看魏孜博,一副不敢违抗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欲要听话回去。
魏楚欣眼见着引路人被她大哥哥给策反了,气的走到魏孜博身边,想要威逼利诱道“我手头上有一幅好画,大哥哥现在让我出去,等回常州,我将画拿出来给大哥哥品鉴。”
“不行。”
“大哥哥当真不想看?”
“那日已经看过了,若说将画送给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大哥哥想的美!”魏楚欣听了这话,转而强硬说道“是我求父亲带大哥哥出来玩的,所以现在去哪里都是我说了算,大哥哥得听我的!”
一旁兴儿早忍不住了,嘴快说道“大少爷,你小轿子都着人准备好了,还在这里逗三小姐!”
等到了皂里巷时,眼见着街道两旁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女人们,魏楚欣才晓得为何魏孜博这么抗拒来这里。
玉红,红姨娘。
看着这些女人,魏楚欣眼前不自觉就浮现出了玉红的脸来。
距离那场交易已经过了一年多了,玉红拿着那三百两银子到一僻静的地方,买个小院子,置两亩薄田,也能生活的很好了。
只是,凭她的心性,也许不愿选择那样平静却平庸的生活。
……
这里便到了月娘的下处——一间遮挡不了风雨的木板房子。
用家徒四壁形容也不为过。
“月娘,我是魏家的丫鬟,是我们家小姐听说你的遭遇,过来看你了!”
正赶上月娘的贴身丫鬟出门买菜,听到这话,月娘摸探着拿起手边的木拐杖,在地上探了一探,勉强站了起来,朝着有声响处说话“敢问是哪一位?”
魏楚欣和魏孜博已经走了过来。
眼见着这月娘不过是五十光景的模样,虽说现下落了难处,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裳,发髻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但衣服却洗得极其干净,头发也梳的极其平整,温柔得体,脸上平静又安详。
魏楚欣和魏孜博扶她坐下,道明了来意。
月娘便是叹道“现如今老妪我熬得油尽灯枯,双眼竟是瞎了,如何能再做得糕点果子,开起从前的铺子。”
魏楚欣已是轻轻握住了月娘的手,探过了脉络。又来验看月娘的眼睛。
眼看着那一双眼白发黄,眼珠空洞的带有鱼尾纹的眼睛,魏楚欣便凝神看向了食指上带着的铜环。
只是一番凝神聚气后,那指环始终没亮。
魏楚欣在心里禁不住便叹了口气。
月娘道“老妪这一双眼睛算是废了,只是可惜十年之后,等我儿被放出之时,我再不看清他的长相来。”说来,心里便更是添了一层酸涩,“这也没什么,我也是活不过我儿出狱之时……”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不知当如何安慰。
……
出了皂里街,走在回府里的路上,魏楚欣一直没有说话。等下轿的时候,打定了主意,追上魏孜博,道“大哥哥,你等一等。”
魏孜博自来是悲天悯人的性格,此时头脑里还徘徊着月娘的悲声痛哭声,按了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规避掉那些声音,站在前头等魏楚欣。
两人一径进府,魏孜博便叹了口气,眼见着魏楚欣脸上也不好看,不觉多有后悔的道“许是我们不该因为一时贪嘴,去重揭人家伤心事的。”
魏楚欣便摇头,直言说“原我这里有个文章,并不只是因为贪嘴才提让那月娘重新开起铺子的。”
“什么文章?”
魏楚欣便道“妹妹打算在靖州开一家糕点铺子,只是苦于找不到正经好手艺的糕点师傅。”
魏孜博一时不免诧异,直看着魏楚欣,和缓了过来才道“你说什么?开铺子?不是玩笑话?”
“不是玩笑话。”
魏孜博听了,便回身看了看四周,直拉魏楚欣走到无人处,然后压低声音问“你小小年纪还没出阁的作何干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你不知道父亲最瞧不上经商作贾的人么,又何况你是个姑娘,再退一步讲,你又哪里来的开铺子的本银?”
魏楚欣看着魏孜博,轻飘飘的道“父亲不喜经商作贾,只是祖父不也是商人么,若没有祖父经商得来的基业,哪里供得出父亲的举人来。”
“你!”魏孜博一时被顶撞的语塞,看向魏楚欣,自是兄长如父的意味,压低声音道“这事哪说哪了,在魏家没有女子开铺子出来抛头露面的事,若父亲知道,你知道后果的。”
魏楚欣蹙眉,抬头看着魏孜博,才欲反驳,但听魏孜博又道“楚儿你既是连开铺子的本银都有了,自是手头上也不缺钱用。若你真缺钱用,若开铺子是为了赚钱,你和我讲,需要多少银子用,我拿给你,若是平时看上了衣服首饰,你也和大哥哥说,大哥哥也都能买给你,不需要你自己张罗着怎么赚钱。”
魏孜博眼神澄亮,话也说的真诚,说的魏楚欣一时暖心,也说得她再接不上下话。
这里魏楚欣便低下了头来,低声说道“若早知道大哥哥这样斩钉截铁的反对,我便不和大哥哥讲了。”说毕,转身欲走。
魏孜博一时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叫住正往前走的魏楚欣道“楚儿,你等一等我。”
在魏孜博这里,魏楚欣自知她是可以凭内心耍些小性子的,便连停都没停。后头魏孜博越是喊她,她越是加快速度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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