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铺子,眼见着里面是清一色的描金家具,虽说店铺名叫月饼铺,但里面却已然装潢成了高级驿馆模样,精巧摆件随处可见。
蒋氏虽没见过特大的场面,但城中各大铺子馆子也都逛过,两相比较,竟没有一家能比过这铺子的。
铺子里一片恬静之景象,室内燃着奇香。那奇香仿若起了凝神静气之效般的,蒋氏嗅着,心倒也不觉得那么慌了。
这里听说蒋氏来了,刘大慌忙迎了出来,“这么晚了,夫人怎还过来了!”赶紧吩咐一侧的丫鬟给上茶。
蒋氏很有排面的坐在了平日魏楚欣坐着的描金大椅子上,满脸不耐的道“怎么是你,魏小三人呢,叫她赶紧出来见我!”
刘大眼瞅着蒋氏脸色不好,赶紧躬身赔笑说“东家去后场了,没在铺子里。”
这话一下子激怒了蒋氏,“谁是东家,她魏小三是家里的庶女,所有的产业都是魏家的,老爷还没自称东家,倒是给她脸!”
刘大自知顺嘴说错了话,赶紧躬身附和道“是,是,夫人说的是。”
蒋氏这才平了平气,吩咐刘大道“还不快去叫她回来,老爷被她的好情郎给扣下了,让她赶紧死回……”
话没说完,周婆子就赶紧给蒋氏使了个眼色。
意思倒是明显,忌惮着萧旋凯的权势,这城中谁也不敢擅自议论两人,蒋氏也是一时气昏了头脑,口无遮拦,嫉妒之意在心里憋闷久了,才说起了刚才之话。
这里回过神来,减了一分气势,吩咐刘大道“还不叫三姑娘回来!”
刘大怕连累着自己,也不敢多言,直得硬着头皮应了下。
后场这边,眼见着工人在做各式各样的糕点。
石榴嘴馋在挨个品尝,魏楚欣在一旁帮忙,边忙边与女工们言谈说笑。
刘大便走了过来,上前,躬身笑着说道“姑娘在忙?”
魏楚欣撂下手里打面的模具,抬头笑问刘大道“大管家有事?”
刘大便说“大夫人来了,在铺子里坐着呢。”
魏楚欣还是纳闷,“她来做什么?”
刘大便压低声音道“听说是老爷被萧大人的兵给押下了,大夫人这不是着急,便找到了铺子来了。”
萧旋凯把魏伟彬给押了?
魏楚欣便赶紧到里间小屋里洗了手,换了衣服,带着石榴往前面门店走。
一进了屋,迎面就是周婆子一张虚伪的笑脸,“三姑娘,十万火急,可算是见着你了!”
椅子上坐着的蒋氏一扭身子,冷哼了一声才道“你倒是清闲,可知老爷被扣在了将军府刑房里,还不想办法救人出来!”
蒋氏说这话,魏楚欣一时倒是觉得好笑。
只才坐了下,便听周婆子将魏伟彬是怎么被扣下的,详详细细给解释了一遍。
一时,魏楚欣便喝不下去手中的茶了,放下瓷杯,侧头看了看蒋氏道“我知道了,原不过是一场误会,父亲是省里官员,那些侍卫并不敢将人怎么样的,等明日若真不放人,再想办法也是不迟,今日天也晚了,母亲便请回府歇息……”
话没说完,蒋氏倒是怒了,“你还是不是你父亲的女儿,你父亲被人扣了起来,性命攸关,你可倒是悠闲,魏家怎养你这个白眼狼,你现在就去将军府里给我见萧大人去,赶紧把你父亲放出来!”
“母亲这是在命令我么?”魏楚欣便复又拿起了茶杯,低头微微的抿了一口,淡声中有带有那么一丝好笑。
“命令你怎样,身为当家主母我还就命令你了!”
“那我也告诉母亲,今日我就是不去。”说着,魏楚欣便站起身来,率先一步走了出来。
“你,你敢!”蒋氏倒真没想到魏小三如今敢这么猖狂,这么和她说话,追了出来,拽住魏楚欣衣襟,照着她脸便想给她几个巴掌。
只是现如今,早已经过了魏楚欣认人揉捏的时候了。
门口站着的几个小厮见蒋氏要对他们东家动手,悉数围了上来,无需魏楚欣说话,直将蒋氏和周婆子架到了一旁。
魏楚欣侧头,摆手吩咐人道“想来大夫人也累了,套车送大夫人回去。”
气的蒋氏一鼓一鼓的,拿手指着魏楚欣,直骂道“好你个魏小三,有能耐你这一辈子别回参议府!”
魏楚欣点头微微一笑,“若父亲母亲允许,我真想这一辈子都不回去了。”
月饼铺东面有一处三进的古朴宅子,是魏楚欣近来买下的。
魏楚欣和石榴往宅门口走,石榴禁不住问道“老爷这次是因为姑娘才被扣下的,姑娘真不打算管么?”
魏楚欣蹙眉说“谁让他没事找事,多管闲事了,被扣下了活该。”
石榴见她们姑娘是认真的,也便咽了下话。
只是这一夜,她们姑娘都没有睡好,夜半起夜,便见着外厅书案上点着一支昏黄的蜡烛,她们姑娘孤零零的怔怔的坐在那里,说不出来的落寞可怜。
石榴一下子便想起了昨天晚上她们姑娘说的梦话他的妻子在家里殷殷切切望眼欲穿盼他回家,他却在外面和我伴郎情妾意……若我还有一分的羞耻之心,也不能再见他了……
“姑娘,屋里面冷,当心受了风寒。”石榴便拿过了棉披风,贴心的替魏楚欣披了上。
魏楚欣回过神来,往冻得冰凉的手上哈了口气,才叹气说道“明日将那收起来的白狐鹤氅拿出来吧。”
石榴应声,但见魏楚欣提起笔来书了寥寥两行的字,折好后压在砚台下,明日一早,拿上那鹤氅和这封信,你去将军府里走一趟吧。”
“姑娘心里还是有老爷的。”
魏楚欣摇头苦笑笑,说道“那日魏伟彬说要去邵府里找邵二拼命时,我在心里倒还真暗暗有些羡慕,今日他也能为我这么做,这心里要说没有感觉是骗人的……但也就是剩那么一点感觉了。”
石榴道“其实不管怎样,姑娘也是老爷的女儿啊,老爷这心里也是有姑娘一分位置的。”
魏楚欣摇头,“现如今我又何故在乎他心里的那么一丝位置呢……”
石榴表面上没说话,但心里却还是在想姑娘现如今也还是在乎的吧,别管是什么人,谁不渴求父母的那一份爱呢?
只是都嘴硬不肯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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