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很温柔,他带着她,连马车也不需要,两人一骑,悠闲缓慢的出了城来。
至晚,宿在驿馆。
第二日再行,如此往复三四日,才到得了靖州程家村来。
自从去年冬天起,魏楚欣交代石榴到程凌儿家来,她已经在村子里住七八个月了。
马上要到秋天了,一些农活也就又陆续开始了。
魏楚欣到程凌儿家门口时,眼见着石榴和程凌儿两人正晾晒着大苫布,一面铺平,一面欢笑,“我这都没地方了,往你那边拽拽啊!”
魏楚欣和萧旋凯两人站在门口,正笑看着石榴和程凌儿两人。
这里石榴偶然一抬头,便是瞧见了魏楚欣来。她只当自己看花了眼睛,用袖子揉了揉眼睛,站在原地傻傻的眨着半天眼睛,直到魏楚欣笑着喊她,她才如脱了缰的马驹般的,扔了手里的苫布,直奔跑了过来。
一跑到身边,就抱住了魏楚欣的腰,环得紧紧的,脸上笑着,可眼睛却是红了,“姑娘可算是来接我了,我以为姑娘不要我了呢!”说着,说着,唇角忍不住轻颤,眼睛就流了下来。
魏楚欣护住了她,将人揽在怀里,虽她自己鼻子也是一酸,但却对石榴道“好了,哭什么,是不是程凌儿欺负你了,我来了就替你做主。”
石榴拿袖子一抹眼泪,听这话又破涕而笑了出来,侧头看着走过来的程凌儿,笑说“我不欺负他,他就要念佛了,他还敢欺负我!”
说的程凌儿也笑了。
进了屋来,程凌儿给魏楚欣和萧旋凯上茶,魏楚欣不免问到程五儿夫妻二人。
石榴只道“他们去城里住大宅子去了,自春种时开始,我就再没瞧见他俩人影!前几日程凌儿去城里买盐,路过那宅子,想进去看看,只这夫妻二人没在家,听丫鬟说,两人去闵州玩去了,姑娘说,这日子可真是过起来了,他俩也学习游山玩水了。”
程凌儿在一旁听着,也不说话,也不应声。
魏楚欣见是这样,便转移了话题。
问了春天种地的情况,程凌儿只道“都按照姑娘信中交代的,找到二老爷,二老爷便将子种都运送过来了,工人们的工钱也按姑娘说的,在月饼铺子那里找三少爷拿的。”说着,程凌儿便去里屋,拿出了账本,将一笔一笔数目指给魏楚欣过目。
魏楚欣看过点头,只道“以后这些小帐,不必再给我过目了,我信得过你。”
程凌儿点头笑说,“知道姑娘信任我,只是不给姑娘看一遍,我这心里总是悬着,怕是弄错了,心里始终没底。”
石榴也在一旁接道“可不么,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在那里看那些帐啊,人饿了招呼他做饭,他也不动不应声。”
“招呼他做饭?”魏楚欣不免笑着问道,“倒是了,大哥大嫂去了城里,家中的饭谁做呢?”
石榴理直气壮“他呗,还能是我么!”
程凌儿点头,脸就有一点红了,在齐国里,哪个男子下厨房做饭,他觉得有一点丢人。
直到石榴又说,“他不仅做饭呐,衣服也是他洗。”
程凌儿的脸就更加红了,有点挂不住面子。
魏楚欣笑说“你总是欺负人家。”
石榴撇撇嘴笑,她还有点愤愤不平了,“是他自找的嘛,我又不是没给他洗过衣服,冬日里有一回洗他的长衫,水冰凉的,把我手都洗坏了,洗出来的衣服我瞧着洗的干干净净挺好的,只他非是挑刺说我没洗干净,人脾气可大了,自此以后再不用我洗衣服了,我的衣服他也大包大揽了去,谁让他矫情了,矫情就自己挨累呗!”
魏楚欣听这话,不免就笑了,石榴一根筋大咧咧的,程凌儿却是心细嘴驽之人,有些事做了,她没看出来,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石榴侧头看程凌儿,还在问他,“我没说错吧,你自己说是不是,别好像当着姑娘的面,我说你不好似的。”
程凌儿哪里还肯说话,找了个理由,脸红得不成样子,出了屋子。
石榴只还不依不饶,跟着他出来,追在他后面说东说西,“你去哪里,那苫布才摊晒开,你就收么?农活也不会干了,还不如我了!”
屋子里只剩下魏楚欣和萧旋凯两人时,魏楚欣便侧过头,看着他说,“程凌儿对石榴多好,恐怕是这一辈子,你也不会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吧?”
萧旋凯看着她有点期盼又有点失落的样子,一时将她揽到了怀里,俯身盯看着她,笑说“让你先猜猜?”
魏楚欣便侧过了头,往旁边推他,“我不猜,我让你回答。”
“那我要说了?”萧旋凯便俯下身来,又凑近了她一些。
“你说吧,我听着呢。”她微微合了下眼睛。
话音未落,眼下这样的好机会,他哪里肯错过。
“萧旋凯,你骗我……”话模模糊糊的说出来,便就被他反吞了回去。
……
她脸上都红红的,被放开时,她听他说“只要你想,只要我能,不论何事。”
魏楚欣一时就躺在他怀里没起来,“你自己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还给我……”
才说了一半,正巧石榴返回来取东西,眼见着两人……只夸张的拿手挡住了眼睛,“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你们继续!”一边说着,一边倒退着走了出去。
萧旋凯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低头看着魏楚欣,“你的丫鬟让我们继续,那我们就继……”
“得寸进尺!”魏楚欣一把推开了他,坐起身来,朝外走去。
萧旋凯也从土炕上站了起来,理了理压出褶子的袍子,缓跟了上去。
……
来到了村子后面的麦田里,千亩良田,一望无际,渐渐成熟的麦香,扑鼻而来。
魏楚欣侧头向一旁萧旋凯介绍说“这就是红曲米。”
萧旋凯点头,其实黑白色的世界里,只有她是那么多姿多彩的。
眼见着她身上淡粉色的衫子,柔墨色的软发,头上星星点点的珠花,她在温柔的笑着,眉眼如初,笑得好是舒服。
温柔的黄昏,在田间,在垄沟地头,耳畔有清风拂过,略动起身上的衫子,麦子的甜香,泥土的老涩,村庄里淳朴的民风农景,他握着她的手,就在那一瞬之间,所有的烦恼便都烟消云散了。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终其一生,追求着的,也莫过于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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