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贞坐下后,月儿赶忙跑过去将小院的门关的死死的,又另外端了一个烧的通红的火盆,放在了糜贞的身旁,石桌左右一下暖和了起来。
张富双眼盯着糜贞看了好一会儿,将后者的柔荑紧紧的握在手里,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如何去和糜贞说即将离家之事,他也不知道若是糜贞硬要他留下来他该如何回答。
月儿带着丫鬟们悄悄的退了下去。糜贞也像是发现了什么,微红的俏脸上的些许笑意慢慢的退了下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张富借着火光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相公,你是不是要离开南郑了?”良久,糜贞才有些迟疑的问出了这句话。
张富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迈过头去,不敢看糜贞的眼睛,轻声道:
“贞儿,为夫怕是要出征凉州了。”
尽管早有所料,但此言听在糜贞的耳朵里还是无异于晴天霹雳,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白的,张富能感觉到被他握在手中的小手在微微颤抖着。
“不去行不行?”糜贞觉得自己问了一句最没用的话。果然,张富微微摇了摇头,道:
“不去是不成的,爹爹已经下了命令,为夫也接了军令。军令不可违,明日我就要离开南郑了。”
张富说完,糜贞整个身体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看着后者发白的笑脸,张富心中怜惜无比,站起身来,轻轻的将后者的娇躯轻轻搂在怀里。
糜贞再也忍不住,轻声啜泣了起来,张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紧紧的搂着前者,右手轻抚这前者的后背。
良久,待怀中的人儿稍稍平复了下来,张富才开口道:
“贞儿,此行凉州,为夫心中是万般不情愿,你远从徐州来,不嫌弃为夫草莽粗鄙,甘愿入府为吾妻,如今更是怀了我张富的儿子。如今为夫不得不离开南郑,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
“只是乱世之中,由不得半点任性,如今马腾欲降,爹爹又不能离开汉中,只有为夫前去,方能安其心。为夫心中再是不愿,却也不得不去,还望娘子谅解才是。”张富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完,顿时放松了许多。
糜贞却是不回答,只是紧紧的搂着张富的虎腰,将颔首埋在后者的怀里,听着后者的话语,不是轻“嗯”一声。
张富坐在了原本糜贞所坐的石凳上,将后者放在自己的腿上,轻声道:
“贞儿,放心吧!如今你可是我张家的宝贝呢!即便是爹爹和娘亲也得迁就着你才行。不过二老到底是长辈,和你天生就有隔阂,你若是对他们不满意也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心中苦闷之时便书信告知为夫就是。军中信件三日一趟,我会嘱咐他们每次都前来府中问候的,娘子若是闲暇,便可将府中大小事务皆告知为夫,若有苦闷之处,此举亦能稍解愁思。”
糜贞听着张富的轻声诉说,心中微微有些感动,道:
“相公,妾身亦知相公乃成大事之人,儿女事情如何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此行凉州,出门在外,当以大事为先,切不可因妾身之事而误了军中大事。另外,战场凶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夫君当小心为上。至于府中之事,相公不必忧心,妾身自会孝敬公婆,也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儿,相公不必为念,妾身便在府中等着相公凯旋二回。”
糜贞说完,抬起头来,双眼正视着张富。
张富打死也没想到糜贞竟然会说出这般话来,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前世之中,糜贞便是何等刚烈的一名奇女子,为了不拖累大将,宁可投井身亡。这样一名女子,又怎会不打动张富的心呢。原来,不知何时这相识不久就成为了自己的妻子的女子竟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贞儿,要不我请爹爹将二兄调回南郑来?”
糜贞却是摇了摇头,道:
“二兄乃是大将,建功立业是其所愿,相公不可为了妾身而将其从战场调回来。若如此,恐伤二兄之心,不可为也!”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张富,道:
“相公不必忧心,妾身能照顾好自己。相公你若是真思念妾身和妾身腹中的孩儿,便更当尽力于战场,早日凯旋,或许还能赶得上孩儿出生之日。”
张富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惭愧,自己所虑竟不如怀中的妻子,郑重的道:
“贞儿放心,为夫此去凉州,最多半年,一定功成归来,倒是与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儿来到这世上。”
“嗯。”糜贞轻轻点了点头。
良久,二人才回到了屋子了,躺在炕上,相拥而眠。
次日,天色刚明在,张富便从炕上爬了起来,给糜贞盖了盖被子,咬着牙出了小院。
及至大堂,张鲁早已经在等待着了,一见张富,便当先开口道:
“此番又要劳烦我儿了。”
“此孩儿分内之事也!”张富想都没想,就冒出了这一句。果然,张鲁十分满意,道:
“马腾欲降,韩遂手下大军也十去七八,我儿出汉中之后,当勇猛精进,一举拿下整个凉州,不可半途而废,令敌军有喘息之机。”
“诺。爹爹放心就是。”张富应下,又接着道:
“爹爹,孩儿还想带一人前往凉州。”
“何人?”
“韩遂帐下大将梁兴。”
“哦?此人有何用处?”
张富微微想了一下,道:
“前些日子孩儿大婚之时,韩遂派了谋士成公英和大将梁兴来祝贺,被扣留在了汉中。成公英自不必多说,这梁兴却有些用处,此人乃是凉州安定美阳一代的小诸侯,手下大军近两万,原先并非韩遂的部下,只是迫于韩遂威势才率军投靠韩遂的。日前此人被留在汉中,其部下被韩遂吞并,此人必不会甘心,此番孩儿前往凉州,带上此人,到时或有大用。”
“那汝带上便是,为父便在南郑等我儿的好消息了。”
“诺,孩儿告辞。”
张富出了大堂,带了甘大并五百亲卫出了太守府,又前往软禁成公英、梁兴等人的客栈之中,带上了梁兴,一行人从北门出了南郑城,朝着凉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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