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张富正在阆中城郡守府中与黄权商议巴东之事。原来,杨阜遣人报信给张富诉说朐忍局势,虽无求援之意,但不用前者多说,张富也能感觉到杨阜的艰难。黄忠、魏延虽然眼下名声不显,但十余年之后都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再加上一个不遑多让的刘磐,依杨阜手中兵力,对付起来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郃已至朐忍,在城外与黄忠大战一场,却是不足五十合便大败而走,好在没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若非李恢带着部曲劫了粮道,烧毁了荆州大军半月的粮草,使其不得不退兵百余里,恐怕如今的朐忍是否还在手中还未可知呢!
但刘磐退兵之后,急命人以水路调集粮草。续上了粮草之后,又卷头重来,带着大军至朐忍城下,看样子是准备攻城了。信件乃是三日前发出,不知此时朐忍战况如何,张富忧心忡忡的想到。
“公衡,如今形势大不利,该当如何是好?”将手中书信递给黄权,张富开口问道。
“主公,眼下巴郡危急,稍有闪失后果难料,不如书信请主公从凉州调兵。”
张富闻言,略有心动,随即摇了摇头,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刘磐攻巴郡甚急,此时从凉州调兵,一来一回,至少也得近一月光景。到时,恐怕巴郡局势已不如现下了。”
黄权却是劝道:
“主公,耗时虽久,却绝非无用之功。即便到时丢了巴郡,只要主公大军再手,便有复得之机。”
张富只得点了点头,道:
“如此,便依公衡之意,等会我便书信一封与父亲,请其派兵相助。只是,眼下该如何为之,总不能作势刘磐破了朐忍吧!”
“不如从阆中派兵?”
“不可,严颜虽退,但若知晓阆中兵少,恐怕还会再起兵锋,丢了朐忍,尚有回旋之余地,但若是真丢了阆中,恐怕就真只能将巴郡拱手相让了,甚至还会让我等有家归不得。”张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拆东墙补西墙绝对不可行,只会使得局势越来越糟。
“那就只有请杨将军顺江而下了,只是前番江州前番派了大军往安汉助战,城中士卒恐怕也不会超过三千,怕也不能逆转朐忍的局势的。”
张富闻言,想了想,道:
“再少的助力,也能对杨阜有些帮助,金旋已平,大军尽没在涪陵,武陵郡内怕是已经大乱,短时间内绝对无力再起兵,调离江州兵马,想来也无甚大事。如此,我便传命,调江州兵前往朐忍吧,希望义山将军能撑一月吧!”
“想来义山将军必不会让主公失望的。”两人喝了一回茶汤,面色皆有些凝重,黄权却是忽然笑了笑,道:
“主公,想来这些时日,少主就该降生了罢!”
张富一拍脑袋,真是忙慌了头,这般大事自己竟然都没怎么注意,眼下已临近九月,想来贞儿临盆就在这几日了。一时间,张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前世今生,自己都从未有过作父亲的经历,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这日子就来了。
张富脑海里一片空白,真想不顾一切回汉中、回南郑、回那个将自己看作一切的女子的身旁,什么也不管,就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但随即就清醒了过来,一种难以言表的酸涩的感觉充斥在心头,看了看眼前含笑的黄权,这个跟着自己从临江一路逃往汉中,又听自己的命令回到巴郡的书生,想起被自己命杨松从蜀中带回的大将,忠心耿耿护持了父亲又护持了自己的叔父,还有杨阜、法正、邓芝、王南等等视自己为主的一众文武,自己真的走得了么?
张富的心乱了。
黄权自然不知晓自己的一句话会让自家主公患得患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但精明的他也能从张富脸上看出些许端倪,见后者半天不说话,小声道:
“主公,不如您回南郑吧!听说那张允攻打房陵甚急,也不知如今如何了?要不您回去看看?”
“那怎么行?”张富一下回过神来,瞪了一眼黄权,咬咬牙狠下心来,摆摆手道:
“汉中有元直在,他的本事尚在我之上,区区张允有何能耐,能打进汉中?再说了,母亲也在南郑,出不了大事。”
黄权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却是对这个叫“元直”的人上了心,他也听说过此人,似乎与主公师出同门,又能得到重用,想来本事不小,同殿为官,倒是可以结交。
张富狠狠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似乎要将心中的那种郁结之气发泄在茶上。恰在此时,忽然有亲卫来报曰:
“讨逆将军马超奉命从凉州前来助战,已至城外。”
“什么?”张富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马超怎么会一下子跑到这里来,而自己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喜的是正愁无将可用,马超就来了,正好可以面对朐忍危局。杨阜之所以难以抵挡刘磐攻势,除了兵少又是新军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黄忠、魏延几员大将无人可挡。将为兵之胆,冷兵器时代,个人武力的影响绝对不容小觑。
看向下方,见黄权也是和自己差不多反应,只得道:
“快请,额,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转头笑道:
“公衡,这黄忠魏延在我巴郡耀武扬威、无人可挡,今日总算是能出一口恶气了。随我出府去迎一迎马超吧!”
“诺。”
二人出了府,到了城门,果然见到马超带着大军在城外。张富急令开门,马超遂留副将领兵驻于城外,只领了亲卫十余人并其弟马岱入城见张富。
“孟起何故至此?”张富扶起对自己行礼的马超,吃惊的问道。
马超虽有些傲气,却颇为佩服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主,恭敬的答道:
“主公命甘将军带兵三万前来汉中助战,末将领兵三千为先锋,奉甘将军之命赶来巴郡。”马超说道这里,笑了笑道:
“少主,末将得令之后,便领着大军星夜赶路,想来此时主公的信使还在路上呢。”
闻言,张富这才恍然,拉着马超的手,复归府上,并道:
“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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