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数日,荆州使者刘琦与蒯祺一行匆匆赶到了阆中,张富亲自到城门处迎接一行人,虽然两家敌对,但刘表无论如何也是汉室宗亲,又以其子为使,倒是也不能失了礼数。
荆州使者一行人皆轻车简从,出了正副二使刘琦与蒯祺之外,就只有数十护卫了。
“见过张使君!”刘琦此子,年幼丧母,倒是没有王公子弟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行事一板一眼,小心翼翼,见了张富也是唯唯诺诺当先拜见。
张富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汉末最为悲情的诸侯之子。此时的刘琦莫约十二三岁年纪,生得高大,面容却是十分柔弱,与这时代的士人不同,倒有些像南宋时节的文弱书生。这年头的读书人可是可与宋以后的书生完全是两个概念,君子六艺都得通透。像徐庶、周瑜这些其中顶尖人物更是下马能安民,上马亦不弱于一方将军的人物。
张富此时有些理解刘表为何至死也不愿将荆州交给自己的长子了。这其中固然有蔡氏兄妹的缘故,但更多的恐怕是刘表自己也看不上这个儿子吧!乱世之中,柔弱退让指挥死无全尸,偌大的荆州若是交给了刘琦,恐怕片刻之间便会被其余诸侯吞得一干二净吧!
“诸位请!”尽管心中看不太上这位荆州牧长子,但张富面上可看不出什么来,淡笑着请一行人入城。
入了郡守府中,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张富便似笑非笑地笑道:
“二位,我巴郡和汝荆州可素无往来,甚至不久之前荆州兵马还前来进犯吾疆界,不知二位此行何意?”说话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眯着眼睛打量着二人。
刘琦于蒯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有些苦涩,刘琦不说话,他此行虽为正使,却不过是想让张富知晓刘表对于出使巴郡的重视罢了,真正的时辰却是副使蒯祺。果然,张富话音刚落,蒯祺便出声道:
“不敢隐瞒使君,吾主命某前来巴郡,实是带着诚意而来。前番吾主受了小人蒙蔽,因此才有了巴东战事,如今吾主已经幡然悔悟,与益州断绝往来,还望能与使君重修旧好。”蒯祺也不想扯一些没用的。他知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说些乱七糟的东西徒惹人厌烦,还不如直说来意呢!
况且眼下荆州局势并不太妙,江东孙策得了朝廷之命,屯大军于柴桑,似有兴兵为其父报仇之意,江夏郡守黄祖已经屡次发文告急。但眼下荆州之地并无可用之军,蔡瑁、张绣等北上征讨曹操的大军不仅毫无所得,甚至还被曹仁、郭嘉用计牵制住,虽然并无折损之危,但急切之间又撤不回来。
最为重要的,便是汉中、巴郡二地了。如今荆州大军在巴郡惨败,若是张富趁着大胜之机攻打荆州,荆州即便能守下来,也绝对会损失惨重的。
“哦?是这样?”张富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下方二人,直到二人心里有些发毛,倏地轻笑了一声,道:
“我说荆州牧刘使君为何会攻打我巴郡呢!实不相瞒,刘使君亦是我张富佩服之人,我却也不愿兴兵与其作战。但前番使君大军进犯巴郡,却是给我巴郡带来了较大的损失。巴东诸县,死伤无数,我手下将士更是折损数万人,若是就这般罢战,便是我愿意,恐怕巴郡数万大军也不愿意吧!”
“这……”蒯祺一时语噻。下方黄权道:
“某曾听闻蒯先生乃是荆州大户,却是不了解我巴郡蛮荒之地的苦处,一场大战下来,百姓死伤无数、土地荒废,刚刚结出穗子的粟子还未来得及收拢便被糟蹋掉。眼下战事虽然结束,但整个巴郡损伤惨重,若无援助,恐怕巴郡百姓就该逃难到荆州了。”
黄权这么一说,蒯祺心里就有了些底气,若是只要些钱粮倒是无伤大雅。荆州本就是富庶之地,承平多年,些许粮食还是拿得出来的。就怕这这年轻使君抓着不放,硬要攻打荆州可就麻烦了。虽然连自家主公也觉得张富不会行此不智之事,但却没有丝毫的把握,因为眼前这人行事绝对与常人不同。
“不瞒使君,此番误会,以至巴郡损失不小,吾主亦非常痛心,愿出钱粮,相助于使君。”
“善。”
一番讨价还价之下,荆州付出粮食二十万石,两家重修旧好。大事谈成,宾主尽欢。张富于府中宴请二人,谈吐不凡,说话风趣,倒是给长公子刘琦留下了较好的印象。
送走了荆州使臣,张富在巴郡的事情算是完成了大半。与黄权商议之后,又发文宣告诸县,安抚人心,同时命人接受从巴郡运来的粮食,安置难民,抚恤将士。
又过数日,召各方大将汇聚于城中,大宴群臣,封赏各路将领。
东面以大将杨阜为巴东都督,统领三万大军,屯于鱼复,修缮城池,防备荆州刘表,王南、李恢二将为副将。
南面以大将杨昂为都督,统领大军两万,镇守江州,降将巩志为副。
西面安汉城以大将张任为都督,统领大军五万,防备益州刘璋,孟达为副。
各将归巴郡郡守黄权节制,听从郡守府调遣。又召邓芝、法正、张郃、马超几人回。以法正为巴郡主薄,协助黄权处置郡内军政大事。
一场大宴之下,诸将皆有所得。半月之后,将士抚恤封赏也全部完成。
次日一大早,归心似箭的张富便匆匆出了郡守府,欲归南郑,巴郡郡守黄权带了一众文武为其送行。
“一路保重,主公!”黄权扶着张富的双手,眼中有泪珠转动。张富心中也有些感触,故作豪迈的道:
“公衡,这巴郡可就交给汝了。”说完,抬头看了看西方,轻声道: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还会再回来的。”
声音虽轻,但却说得一众文武都有些激动,谁都知道“再回来”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行人起行,往北回南郑,随行者除了亲卫两千人马之外还有马超麾下的西凉精骑、命为从事的邓芝,以及被俘获的邓贤、陈应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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