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
医院病房内。
沈文清拉着姜沐歌的手让她坐。
“沐歌,你总是来看老朱,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再来,不要买东西了,这儿什么也不缺,买那么多东西都浪费了。”
姜沐歌一笑,说道,“文清,咱们俩姐妹不用客气。我买这点儿东西不算什么,你照顾良川也辛苦,要多补补身子。”
“我还补什么呀,你看我都胖了。”沈文清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朱良川和姜沐歌打完招呼以后就躺床上了,闭着眼,闷不作声。
姜沐歌朝沈文清使了个眼色,低声问道,“那老小子是怎么了?”
“嗐,”沈文清无奈地一叹气,“他前几天闹着要走,趁我们不注意,自己跑了。后来西林好不容易给他找回来,好歹把他劝住了,这两天又气儿不顺呢。”
姜沐歌了然地点了点头,劝说道,“他生着病,心情不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闹就闹,你也别当真,顺着他点。”
“那倒没有,他不闹我,在我面前可好说话了。就是对医生护士发脾气,你们家西林啊,没少被他骂,那孩子真的受委屈了。”
“没事儿,怎么说西林也是晚辈,被长辈骂几句也该担着,这点儿委屈算什么。”
沈文清感激地说道,“西林真是个好孩子,把我们老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自从来了富平,什么治疗都是他亲力亲为,珠儿那丫头上班忙,也没什么时间过来,全靠西林,你看我们老朱比刚来富平的时候气色好的太多了。我们两家当初能认识真是我们家的福气啊。”
“你看你说得什么话,太见外了。”姜沐歌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西林是你和良川看着长大的,除了没喊你们爹妈,别的和自己孩子没什么两样。照顾良川那是他分内的事。”
“哎,是,你说的是。”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姜沐歌起身告辞了,“文清,我先回去了,等有时间再过来。”
“好好,你去忙。”
等姜沐歌走了,沈文清上前拧了一把朱良川,嗔怪道,“摆的什么样子,人家好心来看你,你看你装得不咸不淡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朱良川睁开眼坐了起来,无精打采地往床帮一靠,说道,“我就是不想说话,来来回回就那几句客套话,没劲。”
“那是礼貌你知道不?一把年纪了,人情世故都不懂。”
“老婆,我还是想出院。我呆在医院觉得没意思,这一天天的,呆的我都抑郁了。”
“抑郁?”沈文清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你一天天的指使护士和西林有劲的很,想着法儿的折腾人家。”
“不是,老婆,你听我说。”朱良川正色道,“你看我现在,除了和你说话,外人我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意义了,好没意思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这不是抑郁是什么?”
沈文清听他这么一说,愣住了。
因为朱良川的病,她也查过很多医书,除了讲病情以外,她记得书里还讲了病人的心理,其中似乎有一条,就是一定注意病人产生抑郁等不良情绪。
难道他真的是在医院呆的抑郁了?
姜沐歌出了病房,就直接来到了姜西林的办公室。
姜西林正在电脑上看着什么东西,看到他妈来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怎么?不欢迎我啊?”姜沐歌搬了一张椅子,径自坐下了。
“没有,就是觉得挺意外的。您从来不会在我上班的时候来找我。”
“我刚才去看你朱叔叔了。”
“嗯。”
“西林,”姜沐歌看了他一眼,这孩子的脸部神经可能被冻住了,总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和他说话都觉得冷得慌。“你朱叔叔的病情,你有几分把握?”
姜西林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找到心源,我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
这个概率姜沐歌还是懂的,对换心手术来说,相当高了。
“那如果找不到心源呢?”她追问道。
“最多一年。”姜西林沉声回答道,敲着键盘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妈妈,好看的眼睛里流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嘴角也带着一丝苦笑。“妈,我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可是有些事,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依然做不到。”
说罢,脸上的痛楚更甚。
姜沐歌内心不忍,她一把抱住了儿子,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不要自责,不要太为难自己,生命的脆弱与无常本就是残忍无情的。妈妈知道,朱叔叔在你心里就像爸爸一样,你比谁都希望能治好他。但是你不是神,你要学着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更要学着去承担生活的不幸。”
姜西林将头靠在她的肩膀,沉默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