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埃尔贡差点忍不住肺腑传来的灼烧刺痛感，又要往外吐出两口血水，好在他毅力非凡，强忍住了那股冲动。

    直到这个时候，协助埃尔贡举行仪式的格雷森才发现隐者大人的左边胸膛有一道明显的拳印凹陷，顿时眸光震惊到剧烈缩起，迅速判断内在的骨头定然根根折断，触及了心脏。

    格雷森虽不是超越者，但也非常靠近这个境界，有颇为深层的了解，知晓超越者即使肉身爆碎都不算大问题，能够快速重生复原。

    然而隐者埃尔贡凹陷的胸膛依然没有恢复，无论是从超越者的生命力特征还是隐者的个人风度来说，都是极为不正常的。

    隐者已经重伤？！

    格雷森迅速冒出了这个足以称得上可怕念头，隐者埃尔贡只是往古代摩天建筑深处前进了一段距离，被黑暗吞没了几分钟，再次出现时就受到了无法恢复的重伤。

    格雷森苍老的身躯不自觉颤栗了片刻，他也有几百岁的年纪了，身为星龟图书馆的馆长他可谓见多识广，用年龄和职位累积了数不清的知识，换句话说……我什么没见过？！

    这我还真没见过。

    他的心灵之光悄然攀爬了一层发冷的恐惧，并非是格雷森没有勇气，相反，他是抱着牺牲的觉悟来到溯忆之界，只要能拯救雾神，延续神界处在熄灭边缘的文明之火，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格雷森现在的颤栗源自于“隐者无敌”的常识被打破，源自于对“未知”这一概念产生的正常反应。

    荒凉昏暗的摩天建筑群，其深处到底有什么大恐怖，竟然轻松就重创了隐者。

    埃尔贡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枚天莲子放进嘴里，凝神静气了一小会，凹陷的胸口才缓缓恢复正常，肺腑的咳血感觉也消失了。

    不过任谁也能看出隐者的恢复只是一种表面现象，他的眼睛和皮毛依然黯淡，生命气息很委靡，失去了大部分的战斗力。

    “夜林，我有几个问题很疑惑。”隐者埃尔贡环视末日似的摩天建筑，充斥着苍凉和死寂的冲击感，只有在那些比较光亮的地方才能偶尔看到一道暗淡的星辰文字。

    代表着属于雾神对神界的记忆，过去的那个溯忆之界，雾神的人格，已经近乎完全崩溃掉了。

    “我有准备可能会碰到雾神最深处的记忆，也明白雾神她来历非凡，涉及神秘的至高，但是溯忆之界的破坏程度让我完全无法预料，这是什么原因。以及，为什么记忆的旧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埃尔贡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没有去看夜林的眼睛，而是一直看着摩天建筑深处仿佛深渊似的的黑暗，缓缓拧紧了眉头。

    完全看不清的身影，只记得无穷无尽的光芒亮如白昼，冲出一拳，他差点死在那里。

    格雷森以为隐者大人在担忧雾神的情况和未知的危机，愈发钦佩他高贵的品格，其实是埃尔贡不想仰视夜林，又不想变成兽耳正太，只能转过头佯装一下。

    夜林看破不说破，他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希洛克就喜欢仗着身高优势嘲笑自己，摸他的脑袋。

    “溯忆之界变成现在这样是有许多前兆的，想一想最近几个月的神界，是不是没有太多值得庆贺的事情，反而发生了很多大麻烦，或者说，还记得雾之眼圣书的圣文么？”

    埃尔贡随着夜林的话语缓缓陷入沉思，从两只被赐予的短暂超越级战力的妖兽突破空海，恰巧撞到夜林开始，神界就一直处于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恐慌氛围之中。

    不……

    不对。

    更准确的时间来说，应该从妖兽袭击了蓝鹰海盗团开始，许多事情就变得不正常了。

    从那个时间点往后，拉尔戈，玛赫纳瓦，厄休拉等强大的妖兽就悄然以人类的身份进入了神界，造成了许多不良的影响。

    利运和惠通的举动越来越古怪，妖兽袭击频率加剧。

    雾之眼的虔诚信徒们致力于为雾神创造一切美好的记忆……谁曾想洛佩斯悄悄发展了“雾之幕”，玷污了雾神记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夜林手中出现一本光芒四射的书籍，庞大的魔力流动，照亮了摩天废墟阴暗冷幽的环境，封面用星辰文字写着它的名字……天之印！

    “天之印说，雾神的友善和恩赐来自于你们神界人创造的美好事物，这句话没有在书中以文字的方式记载，是它的灵识额外记载的。”

    隐者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多看了天之印一眼，收回了目光。

    他躯体重创实力受损严重，但是属于隐者的眼界和智慧没有减少，用一个词来形容雾神的存在状态，就是……信仰！

    雾之眼的信徒们认为做好事就能给雾神创造美好的记忆，就能让神界变得幸福。

    他们知道要这样做，也相信自己的善举是有效的，不过却并不太明白其中更深层次的真意，潜意识中认为自己的举动是锦上添花，是供奉给雾神的精神祭品。

    这些记忆对雾神大人是有用的，却不是必要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虔诚的信仰与美好的记忆对雾神是必要的！

    雾之幕，利运商会，妖兽……已经把神界搅和的七零八落，从信仰，生活，外敌方面齐齐出手，幽暗岛改信太阳就是其中一个证明。

    还有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过于浓重的雾气曾导致三大区域之一的白海大陆一度陷入致幻的绝境，若不是月娜升起了太阳，白海定然已经走向了惨烈的覆灭。

    之后，雾神会迅速丢失所有属于她的信仰。

    若是雾神状态完好，自然有许多可以解决的方法，可是溯忆之界出现了严重的问题，雾神维持自我人格的记忆在丢失，直到现在溯忆之界已经完全被古泰拉所取代。

    雾神，极有可能不再是过去那个雾神了。

    雾神的力量并非来自于信仰，她的人格思维却来自于神界人的信仰，这种情况很少见。

    夜林等了一阵，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然后解答起隐者埃尔工地的另一个问题，他先看向仿佛深渊似的建筑废墟，道：

    “在更高境界层次有一个说法，凡是可能发生的，就必定会发生的，雾神她比较特殊，保留着古老的泰拉记忆，所以那部分记忆在此时以极低概率又必然的方式重现了。”

    “投影这种能力在本源级，甚至传说级都有相应的秘法，不过具现出的虚幻存在往往只有真实存在的一部分实力，但是在更高境界，投影有机会拥有本体的大部分，甚至全部的力量，因为神……无所不在，无所不及。”

    夜林瞥了一眼埃尔贡恢复的胸膛，那个拳印他很熟悉，来自帅气的毛领大衣。

    “力量的多少，取决于本体愿意分多少力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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