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呵呵你在威胁我?”
张国祥却只是微微一笑,手举着茶杯,扬了扬,算是做出了回应,更是慢慢品尝起了茶水,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随后丢出的一句话,却是使得气氛为之一僵,变得紧张了起来。
然而,卫真定并未理会这些,依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张居正正值壮年,也是最为得志、施展抱负的时候,却因为你的不满,不仅暴毙而亡,就连他的那些宏图之志,想要的做的事情,拟定的政策,也是戛然而止,全盘被否定,迅速夭折,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
张国祥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声音虽轻,却是那么的不客气,缓缓放下了茶杯的同时,再次开口了。
“张居正想要做的那些事情,之所以全部终止,我又不是唯一的受益者,而是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挽回了大部分人的损失,我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正一教得到的好处也很有限,远远还不够张居正给我们带来的损失。”
一时间,卫真定默然了,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指得什么?
毫无疑问,撇开别得不讲,单单是一鞭法,张居正进行的一系列土地改革,虽然缓解了大明土地兼并严重的问题,附和极大多数普通凡人的利益,却是侵害了修真界实力在世俗界外围组织的利益。
因此,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像正一教这样的修真势力的利益受损,就算是龙门派也不例外。
呼——
卫真定暗暗长松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内心的略微波动的情绪,极有耐心地再次开口了。
“真人,不错,张居正的所作所为看似大公无私,却也损失了修真界诸多势力的利益,屡次不听教诲,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怨不得他人。”
“可是,张居正都已经死了,据我所知,其中或多或少都与你不无直接的关系,也算是报了仇,又何必牵连到他的家人?难道查抄张家还不够,非得置人家全家于死地,才能善罢甘休?”
“当然不够!”
依旧是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张国祥的态度却还是那么的坚决,又多了几分傲慢与咄咄逼人,好言相商不行,却还是这副模样,卫真定不禁心头火起,有几分愠怒起来,语气也随之加重了几分。
“真人,本宗师不得不善意的提醒一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保住了大部分势力的利益,只因如此,他们才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眼闭一眼。”
张国祥再次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就好像站到了道德制高点,可以俯视芸芸众生,而卫真定接下来的话语,却是使得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更是波澜起伏起来。
“但是,你也莫要忘记了,做出这一切的同时,你也逾越了修真界的规定,直接插手或者是干涉世俗的局势发展,换而言之,在未来的某一天,如果修真界的势力想要对付正一教,或者是想要对付你,张居正以及他家人的事情,无疑是最佳的借口。”
显然,卫真定的这一番话,犹如打蛇打七寸一般,瞬间戳中了张国祥的要害之处,同时也算是将其完全得罪。
常年的混迹于世俗,和皇家,和世俗的权贵,交往过密,纸醉金迷之下,使得张国祥有一些飘飘然,渐渐淡忘了修真界的规定,张居正的突然崛起,掌握大明的大权,实施的一系列的改革,在一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张国祥被激怒了,随之丧失了理智。
一步步的谋划成功,不仅扳倒了张居正,将其弄死,更是迫使大明皇族终止了那些改革,使得张国祥愈发的得意忘形,就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修真者,并不只是世俗界的一个宗派教主。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算张国祥不愿意想起修真界的那些规定,默认的共识,但卫真定的这一番话下来,使得他也不得不想起,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你想怎么样?”
这一刻,张国祥虽然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语气也很轻松,却也有着让步的意思,尤其是随后的两下吞咽口水,尽管转瞬即逝,但还是难逃卫真定的法眼,心中知道,对方已经自乱了阵脚,心里已经慌了。
“很简单,我想让你停止针对张家人,也停止对大明帝国的施压,再次回归到修真界,不得干涉世俗的朝局。”
“就这么简单?”
张国祥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卫真定的要求如此简单,就只是让自己收手,不等对方回应,忍不住地继续说道:“既然你想要救张家人,完全可以向万历皇帝言语一声,摆出一个姿态,大明朝廷不仅会停止查抄张家的行动,就连张居正的那些谥号,以及他几个儿子的官职,也能够得到恢复。”
“呵呵”
然而,卫真定却是笑而不语,一副你懂的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神情中更是有一丝嘲讽闪过。
“呃——”
这个时候,看到卫真定如此故作神秘的模样,隐隐还有嘲弄轻视之意,张国祥的心中就是一股无名火起,刚想要发作,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戛然而止,将后面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心中恍然。
张国祥反应了过来,明白了卫真定为何会是这副表情,为何会轻视自己?
是啊,如果卫真定真得这样做的话,将会沦落到和自己相同的境地,违反了修真界的一些规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恐怕龙门派的宗师位置将会不保。
显然,眼前的自己就有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对方就是以此相威胁自己,卫真定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做出这样的决定,干预世俗的朝局发展,授人以柄?
“张真人,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这样做,不仅是放过了张家,给幸存之人留一条生路,也是你在自救,如果你不愿意善罢甘休的话,贫道也不会强求”
卫真定飘然而去,留下这番话,回荡在空中,使得张国祥的心神震动不已,虽未明确表态回应,却已经是接受了卫真定的要求。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渐渐隐身于虚无之中,张国祥有一些发呆,有一些茫然,此时也已经彻底弄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对于张家的事情,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在不危及自己的原则之下,能帮则帮。
简而言之,对方就是不想步自己的后尘,陷入如今的这种尴尬境地,看似风光的表面,却为以后埋了一个大隐患,委实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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