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情大好的女子,这种不错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神色就垮了下来,尤其是侧身看向不远处的锅碗瓢盆,多是陶罐和木质结构,几乎不值钱,神色就变得复杂起来。
隐隐间,甚至是有一些惭愧,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奈。
“不管了,像我这样的孤儿,在村里本就招人嫌弃,与族人少有来往,平常之时,也就是勉强能够吃饱,就这么一点东西,只能给你熬一点米粥喝了,至于能不能过活下去,就只能听天由命,看你的造化了。”
紧接着,女子从自己米缸里仅存的一点米,大概也就只有是一两碗的样子,从中抓出了两把,小心翼翼地淘洗起来,那些淘洗米过后的水,女子并没有丢弃,而是倒在了一旁的木碗里,这才取过一个陶罐,架在火堆之上,熬煮了起来。
这个时候,女子又取过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采摘的野菜,早已是蔫了吧唧的,用清水清洗了一番,就放在了另一个陶罐之中,随后又将那些洗米的水倒入,作为熬煮野菜的汤水,也架在了火堆之上。
从这一连串的细微动作中,不难发现,女子的生活不仅是紧巴巴的,还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女人,哪怕是淘洗过后的米水,也不愿意浪费。
仅此一点,足可见她的窘境!
甚至是善良。
毕竟,本就是捉襟见肘的生活,居然舍得拿出本就不多的两米,给张静修吃,也足以说明女子的人品。
如此一幕,顿时也打动了多在暗中的轩辕雄,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真是好人呐
真是罕见的好人啊
躲在张静修身体里的轩辕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连连的暗自赞叹,一颗心也随之放了下来,待在这么一个破庙里,虽然条件差了一点,非常的艰苦,却是很安全。
将张静修和秦良玉交给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子手里,他轩辕雄很放心,非常的放心。
而且,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有着这么一个村寨作为掩护,正好可以掩人耳目,就算那些人追到了这里,也不容易暴露,
此刻,轩辕雄对于女子可谓是好感大增,对于自己的那个决定越来越强烈起来。
就在这时,轩辕雄只觉得一阵浓浓的虚弱感传来,那种强烈的睡意侵蚀着他的精神,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就沉睡了过去。
不久之后,女子端着熬好的米粥,来到张静修的身旁,将其扶了起来,让张静修靠在自己的身上,极有耐心地喂食着,然而,不管如何动作,木勺始终都是停在张静修的牙齿前。
即便是喂了进去,米粥也会顺着张静修的嘴角流出,紧张地女子连忙用纤纤玉手,不断地往张静修的嘴里擦拭,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粮米太珍贵了,即便是剩下的这些大米,也是女子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平时多是采摘一些野菜或野果,用来果腹。
“不行啊”
女子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即将碗放到了一旁,更是动作温柔地将张静修放在了干草堆上,神情复杂地凝视着张静修,面有犹豫之色,似乎是顾忌着什么?
“不管了,人命要紧。”
似乎是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定,女子狠狠一咬牙,跪坐在张静修的身边,先是喝了一小口米粥,将其含在嘴里,紧接着,双手掰开了张静修的嘴,就那么嘴对嘴的喂了起来。
除了一开始的羞涩与神色不自然,女子渐渐恢复了正常,小口小口喂着张静修,而这一次十分的顺利,小半碗的米粥全都进入了张静修的肚子里。
“不行啊”
女子将木碗放到了一旁,看着熟睡的张静修,一想到对方身上的伤势,刚刚有所缓和的神情,再次变得凝重了起来,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更是说道“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了,但最起码也要采一些草药,处理一下,如果女巫大人能够使用巫蛊之术,医治一下两人,那就更好了。哎,还是算了吧。”
刚有这种念头,女子就轻轻摇了摇头,立马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莫说自己在村里的地位很是尴尬,被当做异类的存在,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是正常情况下,恐怕女巫大人也不会同意吧?
毕竟,虽然不是纯粹的黑苗,却也不是白苗,虽不至于仇视汉人,但对外来之人,尤其是外族之人,都有着很强的抵触情绪。
就算是村里的女巫大人,也是概莫不如此,也不能够脱俗。
“平常之时,还好不会有人到我这里,不然的话,要是被村里人发现,非得将他们赶出去,扔出村外。恐怕就连我,也会赶出寨子。”
这个时候,女子的脸上挂满了担心之色,心里是那么的忐忑不安,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自语了一句之后,更是喃喃道“就算是这样,他们在这里也不能住得太久,否则的话,时间久的话,迟早会被村里的族人发现,到时候,不仅他们会被赶走,恐怕我也待不下去了,很有可能还会遭到族规处置。”
女子的心里很清楚,一直被当做灾星的自己,深为村里人嫌弃,族人早就想将自己赶走了。
可奈何,一直以来,自己在村里都是低调行事,忍气吞声的过活,还算是循规蹈矩,使得村里人根本就抓不住把柄,没有赶走自己的理由,才能在寨子里生活至今。
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孤身生活于外界,在大山外讨生活,在兵荒马乱的云南,尤其是腾冲这些地方,能够苟延残喘的活多久?
恐怕早就死于战乱之了吧?。
即便是没有死于战乱之中,但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在这到处都是深山老林的地方,处处都是瘴气丛生,毒虫毒蛇遍布,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目光在秦良玉和张静修之间来回打量,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自己能够安稳地在村寨里生活下去,女子有心想见死不救,却又是那么的于心不忍,更多的还是不舍。
“也许,就这样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最起码不用遭受那么多的闲言碎语和白眼,可以消停下来。”
不知不觉间,女子的心里再次浮现出了早就存在的想法,神情中掺杂着卑微之意,这种卑微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几乎都快击穿了她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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