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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流放
    听闻她一开始还阻止过,认为人各有志,不必加以阻拦,只是他嘴上应着,背地里却是变本加厉。



    许是当时魏林也怕她有朝一日改了主意,可他却已经失了本心吧。



    陆序立于窗前,看着外面含苞欲放的琼花,心中想着,魏林未免太小看了他。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对元令辰的情感,绝非是孺慕之情。



    以至于在听说慕容豫与她的传闻时,他的确是起过杀心。



    那是一瞬间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情绪,虽是被他压制了下去,但时不时的,总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后来慕容家出事,他也的确是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的情绪,这样自私的想法,他从不敢在她面前吐露。



    就怕她一朝察觉,将他推向更加遥不可及的地方。



    此时屋外的侍女已被魏林说的羞愤欲绝,掩面跑走了,大获全胜的魏林却丝毫不知收敛,继续冷嘲热讽“秦管事,你这庄子里的侍女未免太不懂规矩了些,做客人的指出她的不是,教训她几句,竟还撂上脸子了,这样不堪管教的奴婢,若是留着,哪一日冲撞了贵府主子,你可也不好交待吧?”



    秦继忠暗中咬牙,面上却不得不连连称是“这庄子里的奴婢,素来无甚见识,若是有得罪公子之处,还望海涵。”



    他到底不敢明面上和这位来势汹汹的大公子起冲突,见着对方咄咄逼人,不得不低头服软。



    魏林摆了摆手,正要转身进门,就见另一个侍女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显见是被方才的事情吓到了,一触到魏林的目光,甚至还瑟缩了一下。



    只魏林在深宫中久了,可不会将同情心散发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出口仍是不留情面“这庄子里若都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奴婢,我看你也不用调人过来了,毕竟我们在山野之地过惯了,也消受不起贵府上金尊玉贵的侍女。”



    他啧啧地摇了摇头,直将另一个也说得梨花带雨。



    随后也不管面色僵硬的秦管事,径直进了门。



    看到站在窗前的陆序,直言道“他将你安排到这里,可是没安好心,你就这样进来,不怕惹来闲言碎语?”



    陆序头也不回,神色淡淡道“他既然敢安排,我自然敢住。”



    似陆氏这样的世家大族,任何一处的别院也好,庄子也好,里面的主院是不会轻易给人住的,那是给族长留着的,哪怕族长一辈子都不来,这院落也会一直留着。



    这是族中的惯例,虽然不曾有明文记载,却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规则。



    秦继忠给他带到了这个院落,自然是没安好心的,再给他安排两个貌美的侍女,他万一把持不住,做下了荒唐事,这名声传出去,可就不是什么好名了。



    别人可不会管这奴婢到底是从何处调来的,人家只知道他在自己父亲的院里,收用了他的奴婢。



    这往小了说,是行事荒唐不羁,往大了说,就是不尊不孝。



    这样的名声在外,要想娶一个累世公卿之家的贵女,可就再无可能了。



    他哪怕得了一时上风,在以后也要被他那个继室出的弟弟稳压一头。



    殊不知,他根本不在意未来岳家有多显赫,想要的自始自终只是那一个。



    魏林见他心有成算,也不再多言,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打算何时去见她?”



    只这回陆序却没有回他,魏林抬眼望去,见他看着窗外的琼花怔怔出神。



    随即也想到,前世的宫中也有一些琼花。



    而她也时常会在琼花树下驻足。



    虽不曾听她明言,但魏林知道,那就是她心中所喜。



    而于他而言,琼花又有着另一种意义。



    他初初进宫时,不懂逢迎,得罪了人尚不自知,本是要被处死的人。



    却被令辰姑姑撞见,救了他一命。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株枝繁花茂的琼花树,亭亭地立在一隅,不与群芳争艳,一如她远去的背影。



    从那时起,他就将自己的这条命给了她。



    为她喜而喜,为她忧而忧。



    即便重来一世,他的初心不曾改变。



    ……



    五里之外的元令辰刚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将切好的面放入了锅里。



    此时天色渐暗了。



    院里元宝珠背着一箩筐桑叶进门,闻到庖房飘出来的香味,深吸了几口,将箩筐放下。



    脚上却极轻快地进了庖房。



    并且带回来一个消息。



    “我回来的路上,看到押送王秀丽的族人回来了。”



    这话先是引起了陈氏的兴趣“他们可有说什么?”



    “听说是里正亲自押过去的,当时就开了堂,被判了流放。”



    元令辰有些不解“先前不是说那银钱是个贵人给的?怎么上了公堂,却不提了?”



    算算时间,从正午到日落,也只够人往县城走一个来回,若要开堂审讯,可没那么快的。



    元宝珠闻言,更是来了劲“你是不知,我们这县官老爷,原就是买的官,你若要去告官,得先塞足了银子,一切打点妥当,才能进了那衙门,若非如此,进来先给你一通杀威棒,你想喊冤都找不到机会,王秀丽娘家也无银钱给她打点,那夫家又是一窝蛇鼠,哪管她死活?总归迟早都要屈打成招,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她就干脆什么都认了。”



    元宝珠本也不知这些,都是方才听人说的。



    陈氏听了,只道了声活该。



    元令辰倒是似有所悟,心中想着王秀丽倒也不傻,一开始也只是说是贵人所赐。



    待上了公堂,怕是也意识到胡乱攀咬要惹得那人不快,说不得还要引来杀身之祸。



    况且王秀丽自己应该也不知道那人的底细,也拿不出确切证据证明那银钱是那人赐的,那县官又没耐心听她细细分说,就索性认了偷窃之名。



    这样既保住了命,还少了一顿皮肉之苦。



    但如今外面战乱四起,若真是判了流放,难说到底是福是祸。



    其中唯一让她觉得有些违和的却是那个里正,原来除了岁赋,别的琐事他是一概不管的,为何这次来得那么巧合?



    就在王秀丽提到那贵人时,里正就适时出现了。



    这样一反常态,却不知是因为何事了?



    她原也怀疑里正同样被人收买,只是,正午在元锦宁家,她也见了这里正,不仅对她不含敌意,还对她颇为和善地笑了笑,她见那态度也不似作假。



    却只觉得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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