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们想都不用想便知此人是谁了。
“我早说了,定是锦安他说了好话,否则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那吕氏还说他们的不是呢,果然不是个好的。”
“我瞧着她定是别有用心,说不得是看着锦安家好了,要来沾一沾好处呢。”
“今日天没亮,我还瞧见有人进了吕氏家门,因着天色暗,倒也没太瞧清,你们一说,我倒还想起来了,那几人和吕氏娘家人长得像呢。”
这人是元易之家的邻居,那边一举一动都不大逃得过她的眼。
“八成便是他们了,听闻他们原先也是时常上门的,次次回去都不空手,这回想来也是瞧着有便宜占,便又贴上来了。”
“如此说来,此事竟还是他们撺掇的不成”
“这还用说那家子人素来无利不起早,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外面的传言,自有人传到陈氏的耳朵里。
她也是没想到,还没轮得到自己出手,这事就已解决了。
陈氏没了出手的机会,她还觉得有些遗憾,此时便对着来人叹气。
“这倒并非是我们心狠,原先那吕氏就一心撺掇着易之贴补娘家,孝敬我们的反倒寥寥,十多年过来,我们也不曾说她什么,便纵得她越发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以至于因着一时怨气,就想纵火烧了我们的房子”
她说着还红了眼睛,惹得来人也是心有戚戚“我都明白,族中谁人不知,你家是顶顶厚道的人家,别的不说,光说这次,若不是你们在钱朝奉那里情面大,我们哪能得了这样的好处”
陈氏摆摆手“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哪能说那样外道的话”
“如今族中也就是你们,做了好事,还不爱宣扬,若换了旁人,早就嚷嚷得人尽皆知了。”
陈氏心想,他们不宣扬,自会有人替他们宣扬,他们又不是那圣人,做了好事还默不作声的。
心里那样想着,面上自然免不了客套几句“我们也没做什么”
她如今也想明白了,一味的老实低调只会给人欺凌的底气。
倒不如多个心眼,她不为了害人,只为了能守住家人不被人所欺罢了。
此时的门外,吕氏边上已无人理会了,她的娘家人更不知去了哪里,也无人站起来给她说一句好话。
她原本就受伤未好全的腿,已是更加剧烈的痛起来,额头也有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可无人留意到她的情况。
因不远处有族人疾奔过来报信“陆家女郎来了”
陆盈的排场,自不是旁人可比,哪怕她这次已换了不一样的马车,随行的人却是没换。
那人印象深刻,一眼便认了出来,不假思索地就跑来报信。
他人刚跑近了,转角那马车已驶了进来。
元令辰已被陈氏拉了出来迎人,她与陆盈打了照面,笑了笑,也不多话,将人直接迎进了门。
此时的族人才看到陆盈的样貌,他们胸中并无太多墨水,也不知如何形容眼前人的美貌。
不过他们也知些分寸,只看了一眼,便都别开了目光。
此时人已被元令辰请进了屋里,陈氏贴心地将元宝珠也一并拉走了,只留她们二人说话。
陆盈一见着她便大倒苦水“我本是第二日便想来寻你的,却被那小崽子禁了足,你说他哪来那么大胆子,连我的足都敢禁”
她与元令辰情分非同寻常,她初初进宫时,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并无太多的心计。
却因着一朝得了盛宠,被全宫上下视作了眼中钉。
其中都不知经了多少的明枪暗箭。
若不是有元令辰,她也没那运气爬到最后那个位置。
故而对着元令辰,她有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仿佛只有她在身边,自己便能得了安心一样。
陆盈并非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就不忍让好不容易有了良籍的元令辰再次成了奴婢,故而提都不提让她跟着自己去陆府的话。
只将她当成了好友,一得了空,便想来寻她说一说话。
但她这样的想法却是惹了陆序的忌惮,自她从上元村回来,便被陆序禁了足。
这些日子好一番斗智斗勇,才让自己成功脱了身。
这便马不停蹄地再次上门来了。
这时她还不忘在元令辰这里给陆序上一回眼药“那小崽子如今是越发嚣张,不将人看在眼里了,当初他若不是得了我们相助,哪里能有他的今日”
那些帝王心术,可都是她们倾囊相授的,若非如此,今生的他要那样容易将陆府的人摆弄于股掌之间可没那么容易。
元令辰闻言笑了笑“不过是个孩子,与他计较那些做什么”
她只是随口一说,却将陆盈都说的愣了愣“莫不是那小崽子最后也没得偿所愿”
陆序的心思,可以说满宫上下,少有人不知的,就差明晃晃写脸上了。
他天资聪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那些用人之术,将满朝的老狐狸,压制得死死的。
她以为,这样的人,真心想要一个人,也不会是难事。
只看着元令辰提起他的神色,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陆盈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外面传来的喧闹声盖了过去,自也没人注意到她们里面的对话。
元令辰摇摇头“您想哪去了,我与他,是绝无可能的。”
“那前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陆盈也知道,此时此刻不适合说这些,只她心里实在好奇得很,这一个问题已在她心里存了许久许久了,可偏偏,陆序和魏林,没一个肯为她解惑的。
元令辰看了看门外,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轻声道“也并无特别的事,只您的庶弟,留下了一个庶子,那孩子生性聪慧,我将他托付给了张先生”
陆盈听到此处,自是想到慕容氏覆灭的惨状,她知道要将慕容氏的后人自屠刀下救出来有多难,更不提还要将人教养成才。
“那位张先生可是张邕张老先生”
张邕是个名扬天下的大儒,门生遍布朝野,除了他,也没谁有那个底气收留慕容氏的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