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靖王此番得了高人指点,那吴王兵马已被打得一蹶不振,看他来势汹汹,万一提早攻入了帝京,你这一番谋划岂不是要落了空”
“等越过冬,便有一场大旱,到时地里颗粒无收,靖王恐怕也是捉襟见肘,旱灾过后,另有一场蝗灾,各家都是损失惨重,靖王扩张的脚步自是要因此放慢了,我想着两三年内,局势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段时日,足够他们咬得你死我活了。”
别看如今的朝堂乌烟瘴气,但也是有不少人忠于梁室的。
毕竟皇朝更迭,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青云直上,便有人因此跌落泥潭,有些人为了保住荣华,也会拼死拱卫梁室。
便如那陆家,也只是暗中支持着靖王,并没有将此事捅到明面上。
戚榕献丹方一事,若一朝被告发,自会有人拼死反扑。
哪怕戚家树大根深,都会被人咬下一块肉来。
更不提,靖王那性子多疑,一个胆敢弑君之人,哪怕是弑的是前朝君主,可这样一个对天子毫无敬畏之心的人,他敢用吗
钱洄听了她的说辞,便将这事搁下了,反问起了另一事“如今城中关于三家失窃之事,众说纷纭,最深入人心的莫过于天谴之说,您原先吩咐过,要转移了他们的注意,我原是要做的,却发现早有人在我之前将那事抹平了。”
元令辰有些意外。
钱洄说的那事便是韩氏姐妹动了岁赋的事,若要让杨肖等人知道,家中财物是因岁赋被劫,虽不至于怀疑是她所为。
但必定会联想到天谴之说,说不得还要上门巴结一番,好让上天将那些奇珍还给他们。
可她不想被他们扰了清净,便嘱咐了钱洄,别让他们寻到上元村这里。
至于韩氏姐妹,她是没打算放过她们,自有别的招数对付。
“我知道了。”
陆盈与那继夫人一派也并不对付,她还在想为何上元村这般风平浪静。
原以为是那陆家人不屑出手对付他们,如今想来,恐怕还没那样简单。
至于是何人出手,她也有了些猜测。
此人必然深知她的脾性,还要有足够的势力能做成那事。
除了他,也不做他想了。
元令辰的心里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此事虽说已有人出手,但该关注的还是需关注些,可莫要出了什么差错,这些时日,你便待在县城,若万一有个纰漏,也好及时与我说。”
钱洄的本事,自县城回到上元村,并不需多少时间,哪怕家中发生危险,他也来得及赶回。
倒无需时时将他留在上元村。
钱洄也明白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地去了。
杨肖三人自回了高昌城,便大张旗鼓地排查起自家人近期的动向,意在查明前些时日是否有人触怒了神明。
不到两日,果真被他们查出了些端倪。
这日,天色已不早,整个杨府灯火通明。
杨肖,赵长庆,韩正甫三人,黑着脸坐在上首。
听着杨府管事禀报的府中事,面色阴沉,如乌云罩顶。
听到后来,杨肖已忍不住拍案而起“那贱妇,枉我对她信任有加,她竟是要害我子嗣”
韩正甫面露尴尬“杨兄,且勿动怒,此事还需再问清楚些才好”
管事知韩正甫不信,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前些时日,夫人妹妹与赵家女郎来访之事,府中上下无人不知,那日里夫人屏退了左右,三人在屋里密谋了许久,并暗中指使侧夫人身边的侍女白芷对小郎下毒手,多亏了杜鹃及时发现,才躲过了一劫,此后夫人便将那侍女杖毙了,没两日,杜鹃也暴毙而亡”
光是这里就有了两条人命。
杨肖虽也视人命如草芥,但绝不容许有人将主意打到他子嗣头上。
“她竟这样容不得人”
“小人再细查时才发现,自侧夫人有孕时,夫人便已明里暗里地针对侧夫人,甚至早先就买通了白芷,专给侧夫人喂些大补之物,指望着侧夫人难产而亡”
管事越说越是惊心,杨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室,竟有这样蛇蝎的一面。
便是韩正甫,都有些害怕,但念着族中利益,此时他免不了为自家妹妹辩驳几句“这内宅之争,也属平常,总归死的都是些奴才,想来上天不至于因此事发难于我等”
他心里也明白,若自家妹妹真被冠了这么个罪名,那三家的关系可就危险了,他们韩家如今可要仰仗着杨家过活呢,此时若两家交恶,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杨肖自然也明白,休妻于杨家并无好处,神色便有些缓了下来。
管事见此,提醒道“明府莫非忘了前些年偶遇的游方道士”
“杨兄,这游方道士”
杨肖陷入了回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年我路过江边,遇见一个落魄的游方道士,彼时他已两日水米未进,倒在路边,无人理会,我本也不想理会,是一个打渔女见他可怜,给了他几条小鱼干,那道士心中感激,说要给那女子批个命,我一时好奇,便带着人驻足了那道士说她命中带福,旺夫旺子,是福荫子孙之相”
赵长庆想到了什么,问道“莫非那打渔女就是你府中那位”
杨肖点点头“我见着那女子容色不凡,又有那样好的命格,便起了意将她纳入了府中”
“可这与我们库房被劫又有何干”
“我后来再次遇上了那个道士,又得了他几句提点,说我既然迎了福星进门,便要善待于她,若她有个不好,杨家便要遭殃”
“游方道士的话如何能信况且他们母子也并无任何损伤”
韩正甫还待说什么,却被杨肖阻了“游方道士也不尽是无能之辈,市井之中有得道高人出现也非稀奇事”
赵长庆也忍不住插嘴“原先那徐真人可也只是一个游方道士”
“这当中虽说也有高人,但多半还是欺世盗名之辈,我看不能尽信。”
杨肖面色发狠“不管那恶妇是不是被天弃之人,我但凡查明她使计暗害我儿,便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