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苏梅朵嫣然一笑,继续领着蒙多懿德向前。
越往前走山路越陡峭。
蒙多王子看时,他们已经行走在一壁悬崖中间。
悬崖下是一条清清浅浅一路叮当着弹响琴弦的小河,小河四周尽是怪石嶙峋的山峰。
“姑娘家在哪里呀!”蒙多懿德抱着小鹿,不一会就走得汗都出来了,口里气喘吁吁。
“就在前面!”诺苏梅朵用手一指,“转过前面那块大岩石就是了。”
蒙多懿德跟着她从大石头与后面悬崖的间隙转过山的那一边。
那一边还是悬崖,不过中间却突兀出一个宽宽的平台,一条悬泉从平台前边落下,飞花碎玉般跌散在悬崖下的深涧中,平台后边是一个近乎满月的岩洞,从洞里流出的溪流旁烂漫着山花。
蒙多王子被眼前的美景惊愕了,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
一个独臂老头正在平台上活动着腿脚,一招一式飘逸若仙。
“舅舅————诺苏梅朵远远地喊。
老头转身见了蒙多懿德,十分惊慌地过来施礼。
“这就是夜郎王子蒙多懿德。”诺苏梅朵赶紧介绍。
“是了,我认出来了,和达洛王妃长得特别相像呢!”那老头老泪纵横,咚的一声在蒙多懿德的前面跪下了,“老臣以为再也见不着王子了呢!”
诺苏梅朵赶紧从蒙多王子手里抱过那只鹿子,进入了那轮满月似的岩洞中。
“你是——”蒙多懿德赶紧弯腰把老人拉起。
“老臣是诺苏楚雄!”对方泣不成声。
“蒙多楚雄?你不是早就——”蒙多王子吃惊不小,“父王和母后常常提到你,都说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怎么却在这里?”
“是的,”蒙多楚雄回答,“在夜郎人的心里,我早就已经死了!当年你父王娶了你母后回夜郎,是我领队保护夜郎王和王后的,没想到会被人在半路截杀,唉!”
“哦,你一定是被什么人救了吧!”蒙多王子十分不解地问,“不过既然老人家后来没事,怎么不回到夜郎皇宫里去呢?”
“是诺苏梅朵的父亲救了我,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他父亲是什么人的传说了,”诺苏楚雄说“通过这个妹夫,我还知道了王爷和王妃遇刺的真相呢,只是这个真相我是不能说出的。”
“为什么?”
诺苏楚雄黯然地说:“夜郎的法律有这样的规定:凡是下属中有说了王室亲戚坏话,让亲戚之间相互猜忌的,都得死。我要是进入了王宫,又不能不说实话,说了假话,也是死路一条!”
“哦——”蒙多王子沉吟。
“阴谋还在继续,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帮助夜郎,可能更有好处!”
“阴谋还在继续?”蒙多忧心忡忡。
“夜郎人有规定:娶妻要娶舅家女。”诺书楚雄答非所问,“时间一长,表兄弟之间的容貌有的就十分相像了。”
“对了,我大舅达洛冷雪就很象我父亲,我表兄达洛冰心又与我十分撞脸呢,”
“哦,”诺苏楚雄迟疑了好久,“不能说,有的事我现在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只有你自己经历了,你才会相信。对了,王子已经十八岁了,是谁领队随护你去舅家娶亲啊?”
“罗蒙大叔!”蒙多懿德回答。
“罗蒙倒是很忠诚的,只是能力有限,”诺苏楚雄又问,“其他人都靠得住吗?”
“应该靠得住吧!”蒙多懿德有些迟疑。
“不,有的人靠不住,”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比如那个用箭射伤了小鹿的人!”
蒙多懿德抬头时,见诺苏梅朵正从岩洞里出来,英雄结,查尔瓦,绣花麻鞋。道姑打扮成了夜郎美少年。
“为什么?”蒙多懿德问,“那是我舅家那边派来随侍我娘的,叫达洛桑巴,已经在夜郎两年多了!”
“他为什么要射出那一箭?”诺苏梅朵反问,“射了箭之后又为什么给小鹿下毒?”
“什么,他给小鹿下毒了?”
“你没看出小鹿被裹了伤后身体在抽搐吗?我查看了,罗蒙嚼碎的野三七没有问题”诺苏梅朵说,“不过那布片却是有毒的,浸泡过砒霜。”
“这——”蒙多王子一下子蒙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达洛桑巴最近有没有去过东方大城?”诺苏楚雄又问。
“去过,”蒙多回答,“这两年一直是他在两边往来。”
“哦,要知道真相,王子还是不露声色的好。不过看来只能让我外甥女女扮男装随你前往了,”诺苏楚雄叹了口气,“要不然王子可能会步步惊心呢!”
“你外甥女?”蒙多懿德一听,欣喜欲狂,“诺苏梅朵?”
“对,”诺苏楚雄说,“这丫头很快就学会了她爹所教的手段。只有她去,我才会放心些!”
“舅舅真的让我去?”诺苏梅朵问。
“王子同意了,你就去,”诺苏楚雄接着说,“注意,为了这只麋鹿,今晚上你们得赶路才能到达梨树坪了,路上可能会撞上赶尸人呢。还有一件事,王子得答应我!”
“什么事?”蒙多懿德赶忙问。
“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老臣还活着,”诺苏楚雄说,“这样对王子和夜郎都有好处。”
“那好!”蒙多懿德答应了,就对诺苏梅朵说了一声,“对外,我就说你是我的兄弟了,我们走吧!”
“行!”诺苏梅朵却对蒙多懿德说,“你可以叫我骨朵,诺苏骨朵,这是我兄弟的名字。他跟着我爸妈去大汉朝了。”
小姑娘说完话,却把右手的食指勾着,放在嘴里呼哨了一声,一匹枣红色的马背着鞍那那边山崖里跑来。
蒙多王子把诺苏梅朵带回麋鹿受伤的地方,大家都有些惊奇:“这姑娘怎么换了一套男装后牵着马跟着王子来了?”
“你们错了,”诺苏梅朵说,“你们说的姑娘是我的姐,她怕你们今晚夜间赶路被赶僵尸的惊吓,就叫我来帮帮大家!”语音真的是一个男孩。
大家都不再说话,达洛桑巴却问:“你就不怕那些僵尸吗?”
“嘿嘿,乡下人什么没见过呀,”诺苏梅朵说,“有的时候恶人比僵尸还可怕。不过这世界上邪不压正啊,做了坏事不改的,最终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家继续赶路时,太阳已经像一个离乡久了的游子,在敲响西边的家门了。
越往前走,天就越黑。
看看又走了两三里路,地势稍微开阔一点,也平坦了一点。
“我们加快些吧,争取两个时辰后赶到梨树坪去,”蒙多懿德把马缰抖了一抖,那马就加快了步伐。
前面黑越越,一棵大树颤抖在寒风里。
一只大鸟扑棱棱地从大树上飞向了远处,点燃了几声猫头鹰的怪鸣。
“你们听听,是什么声音在响!”这时达洛桑巴提醒了一声。
诺苏梅朵静下了神。
果然,远处传来了“咚——咚——咚——”的铜锣响,偶尔还夹杂着一声牛角号的哀鸣:“牟——”
慢慢地,拖得长长的叫喊声出现了,那声音开始时很低沉,很模糊,慢慢才又渐渐转向清晰,转向洪亮,抑扬顿挫,高地起伏——
尘归尘,土归土,
头魂回归造物主。
心魂悠悠入地府,
脚魂不必先飘散,
跟着时师走一走,
回到故乡入故土
叫声渐渐近了,接着影影绰绰,一个披着法衣的赶尸匠出现了,暗夜里看不清楚他的衣服是红色还是黑色。
赶尸匠身后,一排尸身裹着白色麻布一路直僵僵地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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