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王子和他新婚的妻子在星空下走了一会,才手挽着手,双双回到夜郎王宫。
王宫里,夜郎王和王妃正在极力安慰着滇王和滇王妃:要他们放宽心,暂且就在科洛多姆娘家住下,说是会凭借夜郎的力量,再请求越国援助,帮助他们恢复滇国天下的。
“可是,”滇王还是忧心忡忡,“那个范文杰和范武杰魔法厉害,要恢复天下真的难啊!”
“范文杰不足为虑,”夜郎王说,“该顾虑的是他们身后的身毒和缅国。好在我们家有了诺苏梅朵这个好媳妇,她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复国的!”
“是啊,”庄威和庄严也在一旁安慰着滇王庄怀楚,“有这个诺苏妹子,我们也就像有了神助一般。范文杰不得人心,他早晚一定会遭到报应!”
“对呀!”这时蒙多懿德和诺苏梅朵走了进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范文杰再厉害,终究也是要失败的,他不得人心啊!”
“不,范文杰诡计多端,”滇王眉头依旧不展,“短期里范文杰的根基不深,时间一长,他就会设法编造谎言,蛊惑民众,那时想要夺回滇国就难了。即使可以把政权夺回,这动刀动枪的,老百姓可要要受到伤害呀?”
“没事,姑父和姑姑你们放心好了,”这时诺苏梅朵插话了,“过几天司马相如不是要来夜郎、越国和滇国了。大汉朝最怕的莫过于我们这三个小国归顺了身毒,那个汉使司马相如的师父邛崃道人是我师父青丘道长的师兄。这样一来司马相如也就是我的师兄了呢!大家都知道司马相如至情至信,他与临邛富君的爱情已经过去了几年,还是临邛一带流行的佳话哟!”
“哦,我说梅朵呀!”蒙多懿德看着姑父庄怀楚和姑姑蒙多索娅打不起精神,便对自己恳求,“你既然知道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事,怎么不向我们讲讲呀!”
诺苏梅朵当然知道丈夫的用意,便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起来——
原来这位司马相如生在成都。少时有两大爱好:一是读书,二是击剑。
司马相如学富五车,尤其擅长辞赋;司马相如的剑行云流水,在大汉朝也少有匹敌。
司马相如加冠,父亲花钱给他在朝廷谋了一个官位,叫做武骑常侍,天天陪伴在汉景帝旁边。
大汉朝人喜爱辞赋。景帝却不是一个喜爱辞赋的人,司马相如对这个官职厌倦透了。
一天,梁孝王到长安去朝见景帝,随从中有邹阳、枚乘、吴庄忌这些文人。他们与司马相如谈得投机,都觉得相见恨晚。
司马相如于是托病辞官,投奔了梁孝王,在那里写下了让洛阳纸贵的《子虚赋》。
可惜好景不长,梁孝王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他手下的文人树倒猢狲散,各奔东西。
司马相如在成都的家道中落,只好到临邛去投奔他的好朋友王吉。
“长卿的宦途如有不顺,你就来临邛找我!”王吉不止一次对司马相如说过这样的话。
正烦心时王吉又来信了,说是无论如何也希望司马相如去一趟临邛,还说这事关乎司马相如一生。
就这样,司马相如只身前往临邛,投奔好友。
这天,他到了离临邛还有十来里路地方,一骑白马,一身白衣。
路上不见一个行人。
司马相如心中有些纳闷:“这里离临邛不过十来里路程了,怎么一个赶场的人影也没有呢?”
就在他这样想着时,前面却突然有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呜呜咽咽,丁丁咚咚——哦,那是唢呐、小鼓与铜钵的奏响。
司马相如当然听得懂吹奏的曲子,哦,这是大汉朝流行的《大桃红》,接着是《小桃红》。
乐曲一路过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看看就要转过山嘴,唢呐的曲调换成了《小开门》,接着又是《大开门》。
司马相如勒马站住,直愣愣站在唢呐的乐曲中。
山口那边出现了一队迎亲的人马,大场面,大派头--八台的花轿前边,好多乐师组成的仪仗一路吹吹打打;后面,迎亲送亲的队伍一长串往这边蜿蜒。
奇怪的是那些吹鼓手都挎着腰刀,身背弓箭。迎亲的和送亲的亦然。
新郎肥头大耳,身子有些松松垮垮的,骑着一匹脖颈缠着大红花的乌鸦马,腰上的剑匣金光闪烁,胸前那朵大红花,和它主人一起春风得意。
新娘还在轿里哭哭啼啼,哭声已经有些沙哑了。
“奇怪,”司马相如心想,“新娘子哭嫁是南方的习俗。可都不过是做做样子,出了家门也就作罢,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呢?”
他再看了看那个新郎官:三十好几了,大腹便便,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喂——”新郎官走着走着,竟然拢着手,对着山坳呼喊了起来,“侯家那个瘦猴子,临邛首富的千金我老牛头娶到了!你不是骂我老牛爱吃嫩草吗,你服不服呀!”
唢呐的声音戛然而停,迎亲送亲的都尴尬地看着新郎官。
轿子里的新娘静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哭得悲天抢地。
路旁的小溪静静地流入流着,像是一声又一声叹息。
新郎的呼喊声在山崖林莽间碰过来又碰过去。
山上还真的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喂——,老牛头!你他妈就是一个龟儿子,你讨了卓王孙的女儿又能怎样?你就是做乌龟王八蛋的命啊!你爹就是凭借你妈的几分姿色,做到朝廷制粟内使的。卓王孙要巴结你爹,不得己把女儿嫁给你,为的是继续做好铁矿盐矿上的生意。你娶了一个漂亮三房不假,不过这样的嫩草,吃多了可要伤着老牛胃口哟!以后不拿去巴结别人往上爬,你还能怎么样来着?”
被叫做老牛头的新郎气得暴跳如雷:“你他妈还真的在啊?你功夫不如我,情场上又输给了我,除了吃不了葡萄说酸话,还能怎样?”
“怎样?”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能叫你做乌龟王八蛋呀!现在老子投奔了绿林,生死都豁出去了,天王老子也不怕,还怕你这头老牛这个大乌龟吗?可惜你辛苦娶妻一场,今天豹子大哥要替我做主了!凭他的脾气,你不做王八,谁做王八?”
“豹子,那位豹子?”隔着百来步远,司马相如一下子听出了新郎官的声音有些发抖。
“当然是我,除了我,谁还敢自称豹子呀!夏侯豹!”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壮汉慢慢悠悠一摇一晃地从路边的树林里走出,肩上扛着一把鬼头大刀。
接着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荡着藤条从那边山崖飞下。
壮汉光着身子,胸部长满了盖胆黑毛,左侧靠肩处,纹着一个大大的豹子头。他右手抓住大刀柄,眼睛似笑非笑。
尖嘴猴腮的人手里是一根齐眉棍,也学者夏侯豹走路的姿势,身子摇摇摆摆的,他走到夏侯豹身边,把棍子往地上一杵,便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微笑。
“豹豹,还真是豹哥?”老牛头见了夏侯豹,立即就结巴起来。
“别喊我了!”夏侯豹依旧似笑非笑,“就按侯四说的,凭我的脾气,你不做王八,谁做王八?你就爽快一点,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不不不,您听我说嘛,豹哥!”
老牛头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夏侯豹的脸,双手合抱着高高举过头的模样。
那匹马却慢悠悠地向夏侯豹靠近着。
看看就到夏侯豹身边了,到了,刚刚做了新郎的老牛头却突然大喝一声,反手从腰上嗖的一下把宝剑抽出,泰山压顶向夏侯豹的头颅砍下。
叮当,夏侯豹看似不知,很随意地把手中刀往上挡,硬生生接住了老牛头用尽吃奶力气剁下来的宝剑。他的身子却好像一下子被对方的马撞着了,在马头下面不见了踪影。
老牛头的乌鸦马嘶鸣了一声,往前跑了几步。
马的主人回头看时。
夏侯豹却在一旁站着,眼里依旧似笑非笑,大刀片子上却在滴血。
“这——”老牛头心里一凉,才发觉自己的坐下马在渐渐往地上偏倒。
他茫然地跳下马来。
马脖子下已被对方横切了一道长口子,伤口在汩汩地喷血。地上,好大一片地方已经被马血染红了。
老牛头抡刀又上,自己的手却不知怎么软绵绵不听使唤。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下垂着的剑,一股血流沿着剑身慢慢流向剑刃,剑刃在一点点地滴血……
老牛头的牛头嗡的一声炸响了起来,身子往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原来刀上的血流全都出自他手腕上的动脉——夏侯豹在接自己泰山压顶那招时,守势中却有攻。
他腕上的血管已经着了道。
老牛头的乌鸦马渐渐瘫软,老牛头硕大的身子也跟着,渐渐瘫软。
司马相如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地在百步开外立马站定,仿佛雕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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