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江楼开门待客,每日迎来送往无数,单独让小布拿来说的,必然有其原因。
丁锐景看了一眼杜明,对小布点点手指,说道:“但说无妨。”
小布微微躬身,回道:“女子气质浑然不似寻常富贵儿女,几条汉子一看都是武人身段,其中有一人,小的有些面熟,其人曾在黑金卫任职,有一年禁军大比武,他是首奖,跟同僚到咱店里开过宴,听说后来选调去了雪影军。”
“雪影军?那女子必是林珞喽?”杜明抢道。
小布点头称是。
丁锐景和杜明对视一眼,表情都是意味深长。
四公主林珞在大魏是天之骄女,只要她想,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而她却偏偏隐匿身份回到广阳……联想到那个酷似展阳的人……
“还有一事,”小布此时又说道,“还有几人前后脚入住了对面的宝深楼,也是一名女子,几名男子,观之言行,像是南人,一直在隐隐关注着四公主等人。”
丁锐景眉眼一紧,说道:“这几人是跟着林珞一行的?为何不同进我店?”
“不是一起,公主的人并未发现被南人跟踪。”
“雪影军不是号称百万之精锐?被人吊了尾巴都不知道?”杜明说道。
丁锐景笑道:“杜牢头有所不知,雪影军首重是忠心和武力,循迹匿踪这些,不过是附带的东西,有人会,有人不善。看来这次林珞带来的,应该只是雪影军中的顶级战力……所以……”
杜明心头一沉,说道:“她要强杀展将军。这个疯婆子!”
丁锐景说道:“展阳身边有黑金卫,想杀他没那么容易。倒是那些南人……”
“南人怎么了?”杜明好奇道。
“啧……我在想,会不会是来为展阳报仇的亲随?”
“为了刺杀捉住展将军的林珞?真是一团乱局……丁老板,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丁锐景为难地轻叹一口,低声道:“难……最主要的,咱们不知道展阳现在的心思,若是他已经真心降了林魏,我们一旦跟他接触,复天会在广阳的组织就会全盘暴露……”
“那咱们暂时静观其变?”
丁锐景沉默片刻,神思一动,急道:“小布,写封密信,递与宝深楼里的南人,只说展阳还活着。看他们什么反应。”
杜明赞道:“丁老板神机妙算!让这些南人去试展阳,咱们再做打算,妙!”
……
宝深楼后院一处小二楼,一名魁梧的汉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托盘餐食,轻手轻脚地叩着一扇房门。
“熙雅,吃点东西。”
汉子正是花正泽,房内的女子,便是在祁仑山黑龙坡“跳崖”的熙雅。
话说当日熙雅攀爬祁仑山黑龙坡至绝境,故意留下短刺,只身顺着崖壁潜下,营造一个同展阳一起跳崖的场面,骗过追杀的五百雪影军。
后来林珞果然相信展阳已死,不过还是留下一百人继续在黑龙坡寻找痕迹,自己则是拿着熙雅的短刺,先行下山去曲安县。
就是这晚下山的一百人,屠掉了青峰寨,救出了林珞。
而熙雅此时在黑龙坡下的万丈悬崖壁上找不着着力点上去,只能在悬壁间寻找生机。
盘桓几天,体力耗尽的熙雅跌落悬壁,本以为必死,岂料居然摔到一条纵穿祁仑山脉的绝壁石道上。
石道似是天然形成,极其狭窄,从高处看几乎看不出其存在。
此道向北不知去处,向南倒是穿越几天就回到了梁国境内。
熙雅这一摔摔了一身伤,硬是咬牙吐血地穿回梁境,在一座县城里养伤近一个月。后来她辗转到了宝宁,见到在此耀武扬威的花正泽,以及重新汇集在此等候主人的黑蛇军。
展阳千人独灭梁军二十万,作为重要参与者的花正泽和金虎、黑蛇两军,如今在梁国也是神一般的人物和队伍。
花正泽见到熙雅,当是喜不自胜,不过说起展阳,却是面露难色。
熙雅追问之下,花正泽才告知魏国传来消息,大将军坑杀四百雪影军,被魏国四公主林珞抓了,后来没几天,又被她打死在天牢里。
得知消息的熙雅暴怒裂天,誓要手刃林珞为展阳报仇。
于是熙雅从黑蛇军里挑出三位顶尖好手,准备潜入魏境刺杀林珞。
花正泽本不想同往,他现在正在享受从未有过的军神待遇——魏军退去,宝宁上下待他尽如贵宾,听说皇帝李义知道展阳身死,现在正考虑让花正泽继任兵马大将军。
现在的兵马大将军,可不再是光杆司令,火烧屁股的李义,在李苏的帮助下,还是扯起了几万人的队伍。
不过犹犹豫豫间,最终花正泽还是跟着熙雅潜入魏国。
一行人直接去了雪影军驻地清木城,果然见到林珞正在军中。
可林珞一直在军营里呆着,周边尽是雪影军精锐,几人一直侯不到机会,直到林珞乔装出营。
熙雅一行追踪上去,却不料林珞等人的坐骑甚是优良,出城没多久就把熙雅等人甩的干干净净。
而后熙雅只能凭着一路观察踪迹、询问路人,追到这广阳城,总算又追上了林珞。
眼见林珞入住善江楼,熙雅就住到了对面的宝深楼,打定主意,今晚就动手杀掉林珞。
此时熙雅打开房门,花正泽闪身进屋,一边看熙雅用餐,一边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熙雅问道。
花正泽吞吞吐吐道:“熙雅……其实,大将军身死,也是为了大梁抗魏……我想,若要帮他报仇,最好……最好的方法,还是在大梁励精图治,整顿军武,反攻魏国……”
熙雅冷声道:“我不关心梁魏之事,我只是要帮大将军报仇,手刃杀他之人。”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你若是怕死,现在回去做你的兵马大将军还来得及,不必同我赴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你去白白送死……”
“为大将军报仇,怎么叫白白送死?你……房上有人!”
花正泽早已窜出窗外,一个纵跃攀房檐而上。
熙雅没有跟上去,只是紧紧握住弯刀,竖耳凝听房上动静。
片刻后,花正泽又从窗户翻了进来,“没看到人,只留下一个纸团。”
熙雅接过纸团,揉展开来,之间上边只写两个字:“展,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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