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废太子还能东山再起么?怎么可能,一个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还是右手的人怎么做太子?更何况皇帝现在恨极了他,更是不肯再见他,怕是废太子要一辈子被圈禁,终身无法重见天日了。
就连他那位准未婚妻,都被皇帝改了圣旨赐婚给了成王。废太子如今已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只能呆在那空荡荡且又破旧不堪的西祠巷子里了此残生了。
倒是成王有情有义,觉着自己娶了废太子的未婚妻太过对他不起,便说服岳父,将成王妃的一名庶妹许给了废太子。这名庶女据说是容貌出众又有才华,只可惜嫁了废太子,连个婚礼都没有,穿了嫁衣便被小轿子抬进了西祠巷子,此后就没了声息,更别提是嫁妆了。西祠巷子如今只住着些犯了错的宫人同废太子,可没人伺候也没人照料,连一日三餐都不能正常吃。成王能心系废太子,许废太子这么位美娇娘,可真是令人感动于这份情谊呢,毕竟在废太子还没被废之前,他与成王就手足情深啊。
可他们手足情深,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玲珑被抬进散发着霉味的房间里时,整个人都处于生无可恋的状态。她毫不掩饰自己喜好享受奢靡的性格,可住在这种鬼地方,谁来伺候她,她吃什么?!
哇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提这个,全在回忆过去啊!
把她抬进来的人才不管她的死活,将人绑住手脚扔进屋子,院子一锁,这里头就只剩下玲珑和废太子两个人了,除此之外什么连个鸟都没有。玲珑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挣扎了一下,那群人生怕她反抗,捆的她非常之紧,手腕都勒的疼,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曼妙身躯。
看起来好像也不会有人来给她松绑,原主的记忆中,她是自个儿摔到地上用桌腿磨断的,桌腿是木头的,想也知道磨断得多少时间,也怪不得之后匆匆数年,原主就憔悴成那般模样——便是天仙美人,在这种环境里也别想保持美貌。
玲珑随意翻了下手,绳结应声而开,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又拿出塞在嘴里的红布。这身嫁衣也是粗制滥造难看的一匹,原主的父亲可真是大方,对待这个庶女没有丝毫怜惜,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由此可见,那样的人真的很适合当作食物被她吃掉。
不过算了,她现在还不是很饿,甚至有多余的力量存在,否则饿的没力气,还得委屈自己过这样的日子才叫憋屈呢。
这张床……别说是和归墟龙宫的珊瑚床比,就是和之前在永安侯府的比,也只有被吊打的份。天哪,这被子床单是有多久不曾洗过,又是用了多久的,真是布衾多年冷似铁,布料更是劣质,玲珑抓起来随手一撕——没用多少力气就刺啦一声,碎成了数片。
再看看整个屋子,就更凄惨了。墙面龟裂长出青苔,桌子四个腿参差不齐,床帐子是粗布缝制,上头还沾染了奇怪的颜色,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被褥上甚至有已经积淀成暗色的血迹。房内的所有东西都七倒八歪,没有章法,乱的不成样子,玲珑简直想要昏过去,她最讨厌这种邋遢的地方了!
只吃掉原主的灵魂果然还是太亏了!
可是——她很想要废太子的爱啊,非常非常的想,如果能吃掉废太子的爱,下一个世界,她也许能够恢复一半的力量呢。
正在玲珑犹豫要不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油纸上满是破洞的房门被推开,其实玲珑不觉得这房门有什么存在的必要,风一吹就四处乱响乱动,挡不住什么风,何必多此一举开关门,直接卸了扔掉拉倒。
废太子走了进来。
他神情麻木而冰冷,自顾自坐在了三角椅上,吃起了手里的食物。那也能算是食物吗?玲珑被饿的快死的时候也不会吃的。碗里的汤水没有一点油花,只飘着几根干巴巴的可怜菜叶,至于菜——还有菜?有什么菜?根本就只有一个已经变得冷硬的粗糙馒头。可废太子却浑然不觉,在被废之前,他也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可现在他却在吃乞丐都看不上的食物。
……玲珑完全没有上去抢来自己吃的欲望。她嫌弃的眼神太过明显,可废太子却浑然不觉,似是完全不在意屋子里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对于这个被硬塞来连天地都没拜过的“妻子”,他完全当作她不存在。
更别提是跟她说话或是照顾她了。
玲珑心都要碎了,她看着废太子吃的东西,背着手走过去跟他搭话:“你就吃这个呀?狗都不吃哎。”
废太子不理她。
玲珑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又弯腰仔细打量他无神而黯淡的右眼,啧啧称奇:“居然真的瞎了啊,看起来跟左眼很不一样呢。”边说还边伸出手指想戳一戳,被废太子躲开了。他端起缺了一口的碗,喝掉最后一口汤,就着最后一口馒头,然后就步履蹒跚地朝床走,一头栽上去直接睡了,破破烂烂的褥子就这样盖在身上。这寒冬腊月的,冷风呼啸,破门夹杂着刺骨寒气,他却像是感觉不到,麻木的与外界彻底剥离。
玲珑打了个哆嗦,她被扔进来的时候,那群人什么都没给她,现在想想,这身嫁衣虽然垃圾了点,但至少能挡点风。可是她怎么能让自己不舒服,她要是不舒服了,所有人都得一起倒霉受罪。
所以她干脆利落地跳上床,直接给废太子来了个泰山压顶,饶是废太子再如何面无表情情绪全无,也被这一重压弄得险些吐血。他睁开眼,冰冷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玲珑。
如利刃般的眼神大概能杀人,可吓不到玲珑。她眉头一皱,拽住废太子衣襟:“我这么冷,你怎么不同我说话?你怎么能自个儿睡了?”
他的回答是再次闭上眼。
玲珑咦了一声,掀开那床姑且称得上是被子的破布,又把床上的被单草甸子什么的一股脑儿都拽了出去丢掉。废太子被她推到一边,睡在了空荡荡的床架上。这回他终于不能再不理她了,已经瘦的骨瘦如柴的脸上浮现出厌烦来:“你若怕冷,就不要总是动。”不过是徒然浪费体力。
“我就要动。”说着,她干脆将帐子也拆了下来,心里无限难过,想她之前被人伺候的,除了吃东西要自己咀嚼外什么都不用做,现在竟然要拿自己的一双玉手来处理这些脏了吧唧的破布。眼下她为废太子做了什么,待到他日,定要叫他千百倍的偿还。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并不太饿,玲珑完全顶替了原主的身份,用的是自己的面容自己的名字,反正原主已经被她吃掉了,不存在了,有没有人记得不重要。玲珑幻化出的身体是她人形的模样,真可惜她的本体是龙,就算化作人形,每个世界也都是崭新的。
新的身体当然要好好爱护啦。
“我这么美,你忍心让我做这么多活吗?”玲珑甩开脏的都粘手的帐子,认真地询问废太子。“你难道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吗?”
她人形的模样,可谓是绝世美女,成王连见她都没有就送了她,到时候必然要悔青了肠子。
废太子从得知自己即将有个“妻子”开始,除却屈辱与愤怒之外没有任何情绪。玲珑“嫁”进来之后,他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心,他的整个人都已经死了,可当她强迫捧住他的脸与他对视时,映入眼帘的这张如花娇靥,还是叫博学多闻的废太子感到了震惊。
成王的原意莫非不是羞辱他?否则为何选择那人的庶妹?
终于看见废太子的眼睛里有了些正常人的神采,玲珑满意地点了下头,威胁道:“快起来,把这些东西好好洗一洗,我可不睡这么脏的床。”
她使唤起人来,有种自然的傲慢与理所当然,仿佛这世间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应俯首称臣。
不久,婢女进来了:“夫人,侯爷回来了。”
侯夫人摆了摆手表示知道,并未多在意。又过了片刻,永安侯走了进来,他身形高大容貌俊美,是上京人人垂涎的佳婿,只可惜他自幼便同丞相家的小姐定了亲,两人一年前成婚,迄今为止,永安侯不纳一妾,独钟爱妻,夫妻情深,实在叫人艳羡。
只是这内里究竟如何,就只有当事人自个儿知晓了。
侯爷身上满是落雪,若是往常,夫人早担忧地起来为他褪下大氅,可今日夫人却仍旧懒洋洋地斜倚在美人榻上,眸色清淡,侯爷进来了,她竟是动也不动,与素日里的贤妻模样判若两人。
“初芷是犯了什么错,这样的天气,夫人竟叫她跪在外头?”永安侯轻笑,来到妻子身边坐下,就着她的手想吃她的葡萄,夫人却笑吟吟地收回手,饱满的果肉在侯爷薄唇上轻轻一擦,便掠过放入自己口中。
朱唇玉齿,汁水四溢,只这份倾城色,就叫侯爷喉头微动。夫人将他神情纳入眼中,不免有几分轻视,答道:“她自是犯了错,惹了妾身不快。侯爷可不许心疼她,要心疼,也得心疼妾身才是。”
“这是自然。”侯爷轻笑,黑眸深沉。“只她跟你多年,你们二人又情同姐妹,我才过问一声。”
多会说话的男人呀,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委婉提醒她与初芷姐妹情深,若真是那位天真心软的侯夫人,倒真会悔恨惩罚初芷了。玲珑又懒懒地剥了颗葡萄,杏眼睨向侯爷:“侯爷这说的什么话,跟妾身多年的婢子多了去了,焉能都与妾身称姐道妹?侯爷且问问这在场的婢子,她们敢是不敢?”
“奴婢不敢!”
有眼色的婢子们跪了一地,心中都暗自惊疑。虽说她们都是陪嫁来的大丫鬟,可夫人在闺中时便与初芷要好,初芷名义上是婢女,实则与小姐也差不离,只近日侯爷外出办差,夫人突然对初芷挑剔起来,今日一早还特意把人罚出去跪着。
玲珑笑起来:“侯爷日后可莫要将妾身和卑贱的婢子拿到一起比了。怎么说,妾身也是丞相之女,比不上金枝玉叶,亦是娇生惯养,跟婢子相提并论,侯爷不是糟践妾身么。”
说着,她将剥好的葡萄送入侯爷口中,摸了摸他英俊的面容,颇为欣赏。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永安侯正好被天家派去办差,今儿个还是头一回见,只瞧这脸,玲珑是喜爱的。她是耿直的颜控,长得好看的人,她总会对他仁慈一些,毕竟美貌的食物能够掩盖一些味道上的瑕疵。
她太饿了。
于荒海归墟沉睡数百年,玲珑现在饥饿的程度,已经接近到想吞噬所有遇见的灵魂。
腹中那个懦弱的女人灵魂,实在是充不了饥,只是叫她维持着清醒的姿态。幸而原主的身份还算可以,让她吃了些人间食物,只可惜满足了口福,却仍无饱腹之感。
永安侯听玲珑说初芷身份卑贱,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只是妻子娇媚异常,丝毫不见平日的贤惠温婉,叫他奇怪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是为夫的错,我的爱妻,自然是千娇百贵。”
玲珑笑起来,挥手道:“既然侯爷为初芷求情,妾身自然要给侯爷面子,初霜,去叫初芷进来。”
“是。”
片刻后,在冰天雪地跪了快两个时辰,一张清丽小脸已经惨白的初芷进来了,她的双膝因为跪的时间太久,走路颤抖,一进来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配合着孱弱的身躯,楚楚可怜的神情,真是我见犹怜,叫人心都化了。玲珑看向永安侯,男人眼中闪现过一抹怜惜,她心中冷笑,却不想叫他们好过,伸手揽住永安侯的颈项,居高临下地看向初芷:“今儿个我罚你,你可有不服?”
初芷美目含泪,卑微地匍匐在地:“奴婢不敢,夫人心情不愉,是奴婢伺候不周,还请夫人重罚。”
她轻巧一句话,便告诉了永安侯,自己受罚纯粹是侯夫人无理取闹,又表现了自己的委曲求全,永安侯怎能不更怜惜她。若非顾忌妻子,怕是已经上去将佳人拥在怀中安抚怜爱了。
玲珑却不给她这机会,这么点小手段,大概也只有原主才瞧不出,傻乎乎的给他人做嫁衣裳,最终连灵魂都被她吞噬。不过玲珑从来不吃免费的午餐,她吃了侯夫人的灵魂,就会消除她记忆中的遗憾——否则吃下去不能消化,真是难受极了,她又不用排泄。
“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侯爷面前给我上眼药呢。”玲珑取过一颗葡萄,她有一双美手,自幼娇生惯养,肤质细腻滑嫩宛若凝脂,剥开葡萄果皮的动作当真是美丽之极。“否则你倒是给我说说,你那块暖玉佩从何而来?我可没赏过你,难道不是你偷的?你无父无母,自幼跟随于我,你若是说出那块玉佩的来历,我便不罚你了,可你又不肯说,我那嫁妆单子素来叫你掌管,却不曾想你监守自盗。侯爷,你说妾身罚的对不对?似这等手脚不干净的婢子,在其他人家,怕是要打杀的。”
永安侯神色如常,虽心中怜惜初芷,却不能告诉妻子那块玉佩是他千方百计寻来送与初芷的,只因为她天生体寒,他担忧她平素手脚冰冷,才费尽心机寻来一块暖玉赠予,不曾想却被妻子发现。“你说的都对,只是念在她初犯,便饶了她这回吧。”
他言语温存,可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初芷,也只有原主才听不出来,明明这两人的苗头已经如此清晰了。
玲珑微笑:“妾身都听侯爷的。”她将那块暖玉拿起来,“只是这东西,既然叫她带了,妾身也瞧不上了,还是毁了的好。”说着随手一抛,丢入火盆之中,那价值千金的暖玉,瞬间就碎裂开来。
永安侯只觉她看似娇纵,神色间却稚纯的可爱,他的这位夫人,容貌过人,向来人尽皆知。“日后我再为你寻一块更好的……”
话未说完就叫玲珑打断了:“侯爷不必挂心,妾身的东西,别人戴过了,妾身就不喜欢了。”她说完,突然又嫣然一笑。“不过侯爷挂怀于妾身,妾身心中着实欢喜。”
初芷跪在地上,只觉得齿冷。
与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她仰望的神,如今在她面前,和另外一个女子情深意浓。即使知道那是假的,是逢场作戏,她心中也仍然难受的要崩溃。
上天何其不公。明明她与侯爷相识在先,相爱在先,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娶妻,卑微地等待他短暂的怜惜,迄今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如今他们夫妻二人高高在上,却叫她跪在地上,膝盖冷的透骨,心却更冷。
玲珑瞧见初芷哀戚的眼神,似笑非笑,这两人,一个都别想逃过,毕竟她可是收了原主的献祭,若是不能满足原主心愿,她要饿的更久了。“行了,瞧你那丧门星的模样,我看着便不舒服,下去吧,外头伺候着。”
初芷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似是不经意看了永安侯一眼,一瘸一拐的走了。永安侯薄唇微动,正准备再求求情,玲珑便先开了口:“当初母亲让她陪嫁,就是看她老实本分,不曾想是个手脚长的。”
没偷别的,倒是偷了原主的丈夫。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叫人作呕。初芷幼年孤苦,是原主将她留在身边做了大丫鬟,吃穿用度,寻常人家的小姐都比不得,岂知这初芷不思回报,竟与小姐的未婚夫看对了眼。两人一来二去,郎情妾意,若是真爱,永安侯去相府退婚求娶初芷,倒也能叫人高看一眼,偏他忌惮丞相,娶其爱女,却要瞒着原主,又与初芷暗中来往。待到时机成熟,便理所当然的叫原主暴毙,原主死后,又作出一副深情的模样不肯续娶,过了几年,便以怀念亡妻的名义娶了妻子的陪嫁丫鬟,与初芷双栖双飞。
赚了美名,也赚了丞相的看重,还让丞相将初芷当作了逝去女儿的化身。
真是好一出大戏。
瞧初芷那表情,似乎还在心底怨恨原主后来居上呢,她倒是不想想,永安侯跟原主的婚约可是打娘胎里来的!似这等毫无感恩之心,恩将仇报之人,给她一点甜头,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啧,真是感人。
他带着痴迷的笑容,看向躺在他怀里,玉指纤纤正剥着一颗水晶葡萄的绝色佳人。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栖息在他怀中,她天仙般的容颜让他回想起初见她时,她赤着一双小脚丫坐在树上笑嘻嘻地看着他的情形。已是不惑之年的哀帝立刻就坠入了爱河,他疯狂的迷恋上这个绝代佳人,并且不顾任何人阻拦将她带回皇宫,封为贵妃。
她任性又骄纵,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哀帝不止一次想杀了她,免去这红颜祸水,可不知为何总是下不了手。如今国破城亡,胡狗马上就要打进皇宫,身边的儿女后妃尽皆以死报国,哀帝落下泪来。“爱妃,如今只剩你我二人,朕先送你上路,随后便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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