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晚上要去赛车,结果最后也没能成行。
倒不是因为阎煜和萧衍晚上又要临时加班,而且因为萧二少,闹别扭了。
时间回到下午。
刑侦队那边把当年给辛佐治疗的那个心理医生给找到了。
周队来电话问阎煜是不是方便一起去找那位医生的时候,阎煜随口多问了一句那医生的名字。
“安楚安医生,现在是苍石医院的副院长。”
这年纪轻轻地就爬到这个位置了,周勇涛口吻里满是敬意。
“好的,我跟萧衍一起过去。”
挂了电话,阎煜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萧二叔和安医生两人的见面了。
萧衍被阎煜从办公室里叫出来的时候,还颇为不悦。
“不就去问个话,你跟周队去就行了。”
“当年给辛佐看病的人就是安医生。”
闻言,萧衍有瞬间愣神。
安楚不是主攻外科的么?什么时候还做过心理医生了?
卧槽,那死男人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而且。
辛佐住院治疗就是这两年的事情,当时,不是说安楚人在国外么?
萧二少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
到了医院,三个人一起直接上去了安楚的办公室。
秘书之前已经被安楚知会过了,看到来人就热情地请人进去了,还泡了上好的茶水,备了点心。
安楚的办公室很大很气派,午后的阳光从几乎占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照射进来,让整个室内看着又亮堂又温暖。
这办公室的整体设计和摆设,跟安副院长本人有点冷淡的气质形成了颇为明显的对比。
周勇涛跟安楚握手,发现对方虽然看着人很瘦,但是手指力量很强劲。
“安院长,不好意思打扰了。”
“无妨,配合警方调查应该的。”
安楚的客套话语气诚恳,不惹人反感。
但是,萧衍却是一双凤眸冷飕飕地扫过去。
“安院长大忙人,难为你特意空出时间接待我们。”
周勇涛之前就知道萧二少只是表面上客气,其实脾气并不比阎少爷好多少,但是装了那么多年的“好人”,突然用这么带着明显讥讽的口吻跟人说话的萧教授,还真不多见。
看这架势,难道是萧二少跟这位安院长,有过节不对付?
被调侃了的安楚笑了一下,也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地。
“彼此彼此。”
周勇涛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阎煜:这是昨晚要强上,却被反攻了?最后,谁都没成功,所以反目了?
……
四人在沙发上落座。
萧衍选了个离安楚最远的位子。这幼稚的动作一出,阎煜看得都脸皮有点绷不住了。
“周队,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安楚话音刚落,萧衍直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
气氛瞬间略尴尬。
周勇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敢问,只得勉强挂着笑,开始问话。
“安院长,就是我们查到您之前做过辛佐的主治医师,得麻烦您把他住院时的情况,还有他得病的原因跟我们详细地做个说明。”
“辛佐在剧组拍戏时因为意外吞食过量药物导致中毒死亡,这个你已经知道了吧?”
“是,我有看到新闻,觉得很遗憾。”
其实网上的报道不多,就像是有人故意压了,安楚还是看电视新闻才知道的。
“辛佐第一次来就医时,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稳定,还有自残的暴力倾向,所以才会被强制住院治疗。”
“治疗期间,他也受了不少苦,不过他都坚持挺了过来。能遇到这么配合的病人不容易,所以在他出院前,我告诫过他,如果不想病情复发,最好的办法就是脱离之前的高压环境。”
“安院长,你说的高压环境,具体是指什么?”
“我们在查阅辛佐当年的病历时,上面并没有任何关于他得病原因的说明。”
安楚顿了顿,才道,“是,因为都被我删掉了。”
哎?居然?
不光周队长诧异,连萧衍和阎煜也不能理解了。
“这是辛佐本人的要求。”
好吧,这个理由很正常。辛佐是个艺人,肯定不想别人知道自己进过精神病院,更加不想人知道具体的病情细节了。
周队长嘘了口气,又继续问,“安院长,现在辛佐人不在了,他的病情可能牵扯到其他人的案子,为了破案,只能麻烦你了。”
安楚的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略微垂眸,似乎在考虑。
“刚不是说知无不言么?”
萧衍出言又是怼人的话语。
周勇涛现在确定萧二少跟安院长绝对之前就认识,而且有仇。
别呀,这节骨眼上,个人恩怨好歹先放放吧。
周勇涛视线看向阎煜,求救。
阎煜回了一个“我也没办法”的眼神。
就在周勇涛以为安楚会生气不肯配合时,他却是直接开了口。
“行吧,那也请各位对外保密,我接下来说的关于辛佐的病因,只用于你们的案情分析。”
周勇涛赶紧做了保证。
“这点请安院长放心。”
……
“根据辛佐之前的描述,他所在的经纪公司背景比较复杂,在他出道之前,他除了日常的培训,还需要接受公司的安排,做一些额外的陪同服务。”
“所谓的陪同服务,其实就是在一些酒宴和私人聚会上作陪,这点辛佐在一开始进行治疗时并没有跟我说实话,是我在给他进行催眠治疗时才听到的呓语。”
“他被要求作陪的对象很多很杂,有男有女,这点其实他一早就被知会过的,他本人也接受同意了。”
嗯?这是在给经纪公司洗白么?
“问题就出在于辛佐低估了自己曾经的童年经历给他造成的影响。”
“也就是说,他幼年时也经历过类似不好的遭遇,所以才会在他后来被迫的时候引发了本能的排斥,进而导致了他的精神分裂。”
“我在给他做催眠治疗时才发现,他其实有把自己部分的记忆给封印了。”
部分记忆封印?
那只能是痛苦到连本人根本不想再记起来的黑暗记忆了。
“辛佐的背景被经济公司包装过,他早年不是被遗弃,而是被拐卖了,更可怕的是诱拐了他的那对夫妻就是他后来的养父母,因为看他长得好,没舍得做一次性生意,之后就利用他一次次骗取别人的钱,再让他逃跑,如此一直反复,流窜到不同的地方作案。”
“前后一共有大约两年的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其中一对被骗的夫妻报警,辛佐应该也没有那么快会获救。”
“辛佐被拐时只有四岁,拐了他的那对夫妻有给他下药,一方面是让他听话,还有就是为了满足他们变态的私欲。”
说到这里时,安楚的眼里带着愤怒,“辛佐当时还很小,对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所以潜意识里触发了应急的自我保护机制,根据以往有报道的病例,有些病人会衍生出双重人格甚至是多重人格来代替本体,辛佐则是择选了彻底遗忘这段记忆。”
“这个跟他后来获救,重新回到他亲生父母身边也有关系。”
重新回到他父母身边?
阎煜听到这里时,就产生疑问了。
“安院长,你刚说辛佐被拐时只有四岁,两年后获救,那也就是说他六岁就回到他亲身父母身边了?”
“是的,六岁之后的记忆,辛佐是有的。”
这个跟之前林婆婆自己说的关于她二儿子的身世是有出入的。
年龄就对不上啊!
之前隐四查到辛佐就是林婆婆的二儿子后,周队长他们也做了身份确认,在林婆婆老夫妻两人的房子被卖掉之前,辛佐、左钦芳还有左成钢的户籍都是跟老夫妻在一起的,亲属关系那栏也都标注的很清楚。
不过因为涉及儿童拐卖,辛佐之前的档案属于机密文件,周队长他们并没有去进一步确认。
所以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时间上的出入。
阎煜转念一想,随即看向萧衍。
“辛佐跟左钦芳的尸体,之前是不是没做dna配比?”
dna配比?
萧衍摇头,户籍身份都确认了,所以他也没想到多此一举地去做dna配比。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根据辛佐母亲,林婆婆的说法,他的儿子是在十六岁时才被养父母带着找到他们的。”
十六岁,六岁,这中间可是差了十年的时间呢。
周队长听得有点懵了,“安院长,你确定辛佐的记忆没有出错吗?”
总不能是他们搞错了人吧?!
安楚很是肯定地道,“不会有错,辛佐对于他六岁之后发生的事情,记得都很清楚,而且这是在他住院时间内,我们几乎每天都要讨论回忆的内容,一个人不可能编出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尤其还有那么多的细节。”
这话阎煜有些异义,“那有没有可能是他‘盗用’了别人的回忆?”
盗用别人的回忆?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么?
“如果真的如林婆婆所说,辛佐实际上是十六岁时才回到他们身边的,那等于是他被拐卖了十二年的时间,比起两年的痛苦,十二年的痛苦那就是六倍数。”
“既然辛佐可以把两年的痛苦回忆从自己的记忆里消除,那也可以用别人的回忆代替自己后面十年的回忆。”
人的大脑最为复杂,尤其辛佐还被确诊罹患精神类的疾病,记忆出现断层、混乱,完全都是有可能的。
阎煜这么一说,安楚沉默了。
萧衍眼神微变,直接鄙视地嗤了一句,“半路出家,外科和精神科,完全两码事。”
安楚的专业能力被质疑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也就两三秒钟就又恢复了。
“我的判断不会错,是你们的调查没有到位。”
“萧教授如果不相信,大可再去确认清楚,看看你们说的那个辛佐是不是就是我之前治疗的那个辛佐。”
是不是同一个辛佐?
安楚的这一句话,让阎煜突然灵光乍现,他掏出了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张辛佐的照片。
“安院长,这个人是辛佐。”
安楚接过阎煜递过来的手机低头看,然后脸上表情突变。
“这个人是辛佐?”
“我很确定,之前来找我治疗,还住院半年的,不是这个人。”
“脸完全长得不一样。”
什么???!!!
“你见过的辛佐长什么样子?”
“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比这个照片里的人,五官轮廓要更立体一点,人也更瘦一些。”
“皮肤偏黄偏棕色,没有那么白。”
安楚说的这些特征,阎煜和萧衍对视了一眼,已经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辛佐身边的那位助理,柴恩进。
周队长马上给办公室去了个电话,让人发张柴恩进的照片过来。
安楚一看,完全没有犹豫地就点头。
“就是他!”
辛佐和柴恩进的身世出现了巨大的反转,之后的调查有了新的方向。
“周队,柴恩进那边先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我会吩咐下去,让其他人先查清楚再说。”
“把人找来问话的事情也先暂缓。”
“好的,那我先回局里了。”
周队走后,阎煜抬头往楼上安楚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看了一眼。
“怎么说?晚上赛车还去么?”
萧衍抿了下唇,“不去。”
说完,萧二叔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阎侄子心里腹诽,这别扭闹的。
不去赛车了,阎煜还是想好好活动一下,于是约了很久没见的拳击教练柳灿。
安沅临时被教授叫住了说要聚餐,就没跟着一起。
柳灿现在已经很少跟人对打了,难得阎煜约他,两个人就痛快地打了一场。
“呼,好久没出那么多汗了我。”
柳灿背心都湿透了,弯着腰大喘气。
“对了,你好久没来,不知道我最近新收了个会员,很厉害,是个好苗子。”
阎煜正在拆拳击绷带的手停下了。
“哦?现在人在么?”
他体力还很充沛,手痒地想再打一场。
柳灿摆了摆手,“人是在的。”
“不过他暂时跟你对打不了,还不在一个段位上。”
闻言,阎煜失了兴趣。
速度地冲了澡,阎煜出来准备跟柳灿打个招呼就走了。
没想到,他一抬眼就看到站在柳灿身边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一样的五官,一样高瘦的身材,只是眼神不同了,整个人的气场也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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