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虽然并没有听过医闹这个词,但从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来看猜出了大概的意思。因为刚才朝着土屋飞去的那块板砖以及挑唆鼓动的话都是常凌风干的,目的就是给鬼子的陆军医院造成混乱,好趁机混水摸鱼。
他们两个人直接进入了门诊大楼,几乎所有的医护人员和病患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门诊大楼门口的群殴上,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存在。其实,即便是没有斗殴,就凭他们两个人的打扮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这两天陆军医院像这样的伤员实在是太多了。
一进到楼道里,就传来了一阵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阿嚏……”吴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他皱着眉头轻声道:“他娘的,这味道还真难闻!”
常凌风笑笑,消毒水的味道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吴还是头一次进到这样的医院里。
一路走来,吴在不断的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四周,一个诊室内鬼子医生正在给病人抽血,鲜红的血液顺着塑料管子流了出来,是那么的刺激和醒目,吴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个鬼子伤兵身体内血管中的血液也是这样流动着的。鬼子医生显然也被外面的动静惊扰到了,心早就从诊室飞了出去,直到鬼子伤兵叽哩哇啦乱叫一通方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跑针了。
接着往前走,发现两个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简易救护床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当经过吴的身边时,他清楚地看到,躺在上面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鬼子伤兵的眼神正好对上了吴的眼神,吴从他眼神里看到了绝望,再然后吴发现那个伤兵左侧膝盖以下的裤管竟然是空的。
手术室里不断传出一声声的惨叫声,听得吴直皱眉头。
走廊里还有不断从靠阴面一侧跑出来的鬼子医护人员,虽然都穿着白大褂,但是有的戴着白帽,有的却是直接带着九八式战斗帽。这些人不是闯入阳面的诊室,就是走到楼道中间的朝阳平台,伸着脖子往下看。
纵然是用绷带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吴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这下可是一头扎进了鬼子堆里,整个医院的鬼子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万一要是被发现了,绝对跑不掉。想到这里,吴的眼神不禁有些慌乱起来,步子也有些迟疑。
“怎么回事?”常凌风发现了吴的异常,低声问道。
“没……没事!”仅是语气就已经暴露了吴此时紧张的心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奇心人人都有,但是还是有一些争着抢着看热闹的鬼子医护人员,在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同时,也没忘了看一眼走在走廊里的两个伤兵,因为这两个伤兵好像太反常了,似乎外面的事情和他们毫无关系。
一个鬼子男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快步走到常凌风和吴面前,拦住他们问道:“喂,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吴紧张的几乎窒息了,他的右手悄悄地伸向了背后,却被常凌风从后面握住了。
鬼子医生将两个伤兵没有反应,不禁恼火起来,厉声问道:“喂,赶紧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下一刻,常凌风茫然地看着鬼子医生的嘴唇,又将手放在耳朵边上,大声道:“长官,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声音大的几乎可以将整个房顶掀翻,就连吴也被震得耳膜嗡嗡响,再看鬼子医生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耳朵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常凌风抱怨道:“八嘎,这么大声干嘛?”
“你说什么?”常凌风再一次开动了大喇叭。
这次的声音虽然也不,但是鬼子医生显然有了心理准备,先是指了指自己耳朵,有指着东侧的楼道比划着大声道:“东边,第二个诊室,是耳鼻喉科!”
吴也装模作样的将手放在耳朵旁。
鬼子医生嘴角一撇,心道难怪这两个蠢货对外面的声音一点反应也没有,敢情是两个聋子。在战场上,经常会有士兵被炮火或者其他的爆炸震聋耳朵,有些是暂时性的,但是有的却是终身的。于是,鬼子医生不疑有他。
怕常凌风听不清,这鬼子医生比划着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常凌风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鬼子医生重重顿首:“阿哩嘎豆勾杂一嘛斯!”
鬼子医生挥挥手让常凌风和吴走了。
吴偷偷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走远的鬼子医生,长出一口气低声道:“妈呀,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你再见到鬼子就装聋作哑,其他的交给我!”常凌风拍拍吴的肩膀。
“唉!”
吴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吴顿时吓了一跳,神色慌张地道“不会是咱们被鬼子发现了吧”
常凌风却是丝毫不见紧张,低声道“没事,肯定是鬼子的守备队援兵到了。”
“你怎么知道”吴不解。
“你想啊,这可是在陆军医院的地盘上,他们的人吃了亏,守备队能够视而不见吗“
“你说的也对!“吴点头道,“刚才看狗咬狗心里可真是解气!要是他们一直打下去就更好了!”
“你想多了,这次都闹的动静很大,双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平息这场骚乱!”常凌风道,“我们抓紧时间去找人吧。”
果不其然,刚才那声枪响正是守备队过来增援的鬼子开的,医院本来就不大,前面斗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鬼子守备队的宿舍,于是一个军曹长戴着所有没有执勤任务的鬼子士兵就跑了过来,0多个荷枪实弹守备队鬼子将所有伤兵围了起来,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占优势,但是手里都拿着枪。
其实这个时候说是群殴已经很不准确了,鬼子守备队的军曹长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头大了好几圈,伤兵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密不透风,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土屋队长和其他的士兵,这些伤兵个个群情激愤,一边打着一边大声叫骂,在最外围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十来个拐杖,还有一地的纱布,不少人的鞋子都被踩掉了。四个眼睛上蒙着绷带的伤兵在地上一边爬一边摸索着,还有三个打翻了的担架,躺在旁边的伤员翻着白眼。
“住手,都住手!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尽管鬼子军曹长喊破了嗓子,但是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嘈杂的吵骂声中了。
没把法,鬼子军曹长让士兵们去拉架,企图讲鬼子伤兵们赶走,但是群情激愤的伤兵们此时已经像是一头头发了疯的野兽一样,见有人过来阻拦拉扯,当即回身报以老拳。守备队的鬼子士兵岂肯吃亏,纷纷用三八大盖的枪托向鬼子伤兵身上砸去。这下更激怒了鬼子伤兵,有的伤兵开始抢夺守备队的步枪。
鬼子军曹长一看局面就要失控了,一咬牙,从一个士兵的手里抢过三八大盖对着天空就开了一枪。
“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就对他开抢了!”鬼子军曹长厉声喝道。
枪声响起,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凛,如果说是徒手斗殴的话顶多就是被罚,要是动枪了的话,就是大事了。于是,原本拥挤的人群像是一个的花朵向着四周绽放开来,不过绽放的姿势并不优美,这些伤兵们本来就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恶斗,力气耗费了不少不说,有的伤势还加剧了,很多都是被同伴搀扶着走出来的,更有甚至是被抬出去的。
直到这个时候,鬼子军曹长才听到了轻微的呻吟声,顺着散开人群的缝隙中望去,看到了地上躺着六个人,有两个滚来滚去,另外四个躺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鬼子军曹长匆匆带人跑过去,只是从地上的四个人左臂上挂着的袖箍布条认出了他们是守备队的人,没办法,这六个人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似的,恐怕就是他们的亲妈也认不出来了。
还有一个是穿着白大褂的,但是白大褂已经变成了布条,另一个虽然手臂上没有了袖箍,但是既然躺在地上,想必也是自己人。
鬼子军曹长抱起穿着军官军服的土屋道:“长官,你没事吧?”
土屋脸上满是血污和泥土,鼻梁都塌下去了,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鬼子军曹长甚至怀疑土屋根本看不见自己。
“把……他们都抓起来……抓起啦!”土屋气息微弱地咆哮道,虽然他刚刚也处在风暴的核心,但是由于他军官的身份,并没有人直接打他,除了被板砖拍的那一下,基本上都是误伤。不过,即便没人特意打他,被几十号人挤来挤去、脚踩腿踢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哈依!”鬼子军曹长答应一声,先是命令手下士兵将伤兵们围住,一个都不准离开,之后又派人去找担架送躺在地上的同伴去救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ilil}》,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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