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谐和黄东来也不是第一天走江湖了,被几个基本不懂武功的乌合之众跟踪,他们还是能发现的。
所以,两人一进城,就奔着那人流较少的岔路上拐。
那三名在后方盯梢的火莲教徒呢,也都是一般的喽啰,没啥智力,真就傻呵呵的跟着孙黄二人往那无人的小巷子里钻。
结果,他们还没跟出三条胡同,就在一个转角处遭重了。
那一刻,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火莲教徒刚从拐角探出了头去,便见一团白色的粉末扑面而来。
两眼一黑的瞬间,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抬手捂住了眼,而他的手刚一抬起来,其胸口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窝心踹。
列位要是打过架就会知道,当你的胸腹部突然受到沉重的钝击时,会有那么几秒钟人是“闷”的,那段时间你根本发不出声音,甚至也不能呼吸,得缓一缓才能恢复。
因此,这第一名火莲教徒被踹了以后,也没出声儿,整个人就是蜷着身子、黑着眼,便向后倒了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第二名火莲教徒呢,见前面那位突然倒退着撞过来,自是拿手去一挡,并往侧面踉跄了一步。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手上还沾着石灰粉末子的孙亦谐已从拐角处冲了出来,飞身而起,便给那第二名火莲教徒来了个凌空的剪刀脚。
这一招,右脚过对方左颈,左脚进对方右肋,两腿一剪的同时,双手便顺势攫住对方的右胳膊一拧折臂夺刀,放倒在地,加一个木村锁一气呵成。
说起这凌空剪刀脚啊,咱就不得不提前苏联著名特工娜塔莎罗曼诺夫,也是一位使用飞身凌空剪刀脚接锁技的高手。
那么她的剪刀脚和孙哥这招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主要就是在“剪”的位置上由于女性的体重一般比男性要轻,所以娜塔莎的剪刀脚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用双腿去夹对手的颈部,再加上飞身而起的冲力和一些回旋的力道才能把人放倒;若遇到那种体型非常健硕,实在拖不倒的敌人时,她这招就会变式为骑在对方脖子上施展的三角绞。
相比之下,孙亦谐这招的难度就低一些了,因为他的体重足够,并不需要两脚都夹到脖子,也不用自身带什么回旋,只要一脚夹脖子一脚夹肋下便可以把人拖倒在地,而下地之后呢,他这个动作的后招变化选择也更多。
“啊”那第二名火莲教徒的惨叫倒是发出来了。
孙亦谐并不打算和对方多做缠斗,所以倒地的刹那,他已很利索地直接把对方的胳膊给弄折。
同一时刻,黄东来也早已用轻功飞身过墙,从那拐角的上方越过,来到了那第三名火莲教徒的后方,轻松一个肘击就把对方给打晕过去。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打死或者打瘫痪了,这种薛定谔的肘击谁知道呢。
就这样,五秒不到,三名来盯梢的火莲教徒就全都丧失了战斗和逃跑的能力,倒了一地。
“都别叫唤啊,敢叫唤就弄死你们,明白吗”孙亦谐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故这时,他那鱼市场斗殴的口风儿很自然地就冒出来了。
而瘫在地上、意识尚存的两名火莲教徒,这会儿心里都在琢磨着“这词儿有点儿熟啊这不是平日里欺男霸女的我们常用的台词吗今天怎么落到咱自己身上来了”
想归想啊,这帮地痞出身的货自然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所以身体还是很老实的。
“是是,只要爷爷们不动手,怎么都好。”那俩火莲教的孙子当时就开始跪地求饶。
“好”黄东来俯视着他们,“那我们现在问你们点儿事儿,你们最好如实回答,否则”
“否则黄哥就把你们全都抓去沉粪坑。”孙亦谐顺势就接过话头,说出了黄东来自己压根儿没想说的半句话。
另一边,青莲堂。
彭二和那三个盯梢的喽啰是同时出发的,所以此刻他也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回了青莲堂。
“彭二拜见堂主”彭二进得堂来,快步行到了堂主陈祖的面前,单膝跪地拜倒。
陈祖和他也挺熟了,没多话,即刻接道“起来吧,你说有要事禀告,什么事儿”
彭二得令,起身抬头,他刚要开口,却发现了一张笑脸“诶这位是”说着,他的视线便投向了陈祖身旁的笑无疾。
按说,那个位置,是属于堂里的第二席的,但现在那儿站的却是一张生面孔。
其实呢,如果笑无疾的脸不是那么“有特色”,可能彭二一时半会儿还真注意不到他,因为笑无疾这会儿已然是换上了火莲教的“圣服”,和其他的席官一样列于堂主的两侧;方才彭二刚进来的时候,只是朝上扫了眼,便没瞧出来,但眼下彭二抬起头长时间地看向堂主,其余光便不可避免地瞥见了笑无疾的那张脸,这才有此一问。
“哦这位是本堂新的二席,笑无疾。”陈祖回道,“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诶”彭二愣了一下,“那原来的”他这半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但陈祖还没等他的话到一半儿,就打断道“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彭二闻言,表情变了两番儿,很快明白过来了“呃是。”应完这声,他立马就把话题又领了回去,“对了,属下过来是要禀报,东门那儿刚才出事儿了。”
“嗯”经他一提醒,陈祖便想起来,彭二今天是负责在城门口设卡来着,“难道你发现了大仙想要捉拿的那个贼人”
“那倒不是”由于双谐的年纪相貌和通缉令上的人相差甚远,所以彭二也不能愣说他们就是,但这彭二说瞎话儿的能耐也一点儿不含糊,“不过,依属下所见,那二人武功高强,气焰嚣张,对我教极为不敬,甚至都不把鲁王府放在眼里就算他们不是那贼人,也与那贼人有着莫大的干系。”
您还别觉得他这话是纯胡说,其实还是有点道理的。
首先,跟他比,双谐的确是“武功高强”;而那“气焰嚣张”呢,也是事实;至于“对火莲教极为不敬”嘛,也没错儿,他彭二身为青莲堂第五席,双谐压根儿没把他当个人,那显然就是看不起火莲教啊看不起火莲教,不就约等于看不起鲁王府吗
当然,要说双谐和那姜暮蝉有什么关系,那就是扯淡了。
但彭二肯定是得照着这个方向说,要不然他怎么让堂主为自己出头呢
“什么”陈祖一听,还真有点紧张了起来,“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彭二可来劲儿了,他马上就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此前他在城门口和双谐的冲突讲了一遍;而为了凸显自己不那么窝囊,他只能把孙亦谐吹得是天上有地上无,一身武功好似金刚不坏水火不侵,唬得堂上众人一愣一愣的。
好在陈祖还算有点脑子,他也知道手下这班人靠不住,尤其是这第五席的彭二,此人是油嘴滑舌、欺软怕硬、欺上瞒下、臭不要脸从这厮嘴里出来的话,能信个三分便算不错了。
“嗯”听完了彭二的叙述后,陈祖沉吟了一声,接道,“彭二,你小子是不是傻啊”他这就骂上了。
那彭二也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傻了啊
陈祖紧跟着就给了他一个答案“如果这二人的武功真像你说得那么厉害,那你让那几个功夫连你都不如的弟兄去盯他们,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彭二无言以对,他也是才意识到这点。
但这会儿他不太好接话了,因为接话就意味着,他要么得承认自己蠢,要么得承认自己把孙亦谐的武功吹得太过了,是在骗人。
就在他尴尬之际,忽然,堂外又传来通报。
“报有三位四莲弟子在外求见,说是彭五席的手下,有紧急之事回报”
彭二一听,喜出望外,心中暗道“好啊,一定是盯梢那几个回来了,这救场救得可太及时了。”
而陈祖呢,只是看了彭二一眼,便猜到了后者的心思。
想想都是自己人,继续拆对方台也没啥意思,于是,陈祖也装了个糊涂,不再去追问彭二,而是顺势冲那通报的喽啰道“让他们进来吧。”
言毕,不多时,只见三个光着膀子、剩一条底裤的男人,各自披了块破布,便进得堂来。
堂上众人一看,脸色皆变。
笑无疾更是哈哈大笑,毫不收敛。
“混账”陈祖看着那三人,“当我这青莲堂是澡堂子吗成何体统”他随即就视线一转,瞪向彭二,“彭二你是怎么管教手下的”
“堂主恕罪属下不知啊”彭二抱拳致歉后,马上也转身过去,抬脚就去踹了其中一名喽啰,“你们三个干嘛呢大冷天的光着腚乱转这么怕热知会一声,老子帮你们把皮给扒咯”
“不是彭哥你听我们说啊”
“我们的衣裳裤子全都给那两人扒了去,刀也没了我们也没办法啊,没穿教里的圣服,老百姓根本不怕咱们,咱是想抢件衣服都抢不着啊只能在地上捡了几块破布稍微遮一下,一路跑回来。”
“废物丢人现眼的废物”就连彭二都看不下去,忍不住要狠骂这几个货。
“行了行了,先说事儿吧”看到彭二气急败坏的样子,陈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出言叫停了彭二,又冲那三人道,“你们被那两人扒光之前,有查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那三位面面相觑,心说对方的消息我们倒是没探到,但我们这边的情况基本已被他们摸清了。
但这话,他们可不敢实说。
“呃我们只知,那二人卑鄙无耻,品性下作,竟然用石灰粉来偷袭我们”
“偷袭完了还不算还抢走我们身上所有财物和衣服简直不是人呐赌场都给留条裤子”
“出手那叫一个黑啊整的招儿我见都没见过,一个照面就把我胳膊给折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与其说是汇报,不如说是诉苦。
陈祖算是听出来了,这仨确实都是废物,而派他们去盯梢的彭二也是个蠢货,今儿那两人要是真的够“黒”,恐怕他们仨根本没命回来。
“都给我住口”终于,片刻后,陈祖的耐心到了极限,他暴喝一声,吓得那三人皆是一缩脖子,噤若寒蝉。
“唉”低低叹了口气后,陈祖又道,“那两人长什么样,什么口音,你们总能说出来吧”
三个喽啰想了想,分别答道
“呃一个小眼睛,好似四条眉毛。”
“一个浓眉大眼,比另一个矮些,脖子很短。”
“一个是江南一带的口音。”
“一个带点儿川音。”
他们说到这儿,笑无疾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慢着”下一秒,笑无疾便插嘴问道,“你们刚才说,他们撒石灰粉了”
“对啊,撒了。”其中一个喽啰回道。
笑无疾又问“那他们有没有用毒或暗器之类的东西”
“那倒没有。”那喽啰回道,“不过有说要把我们沉到粪坑来着”
笑无疾越听越觉得不妙,他再道“矮个儿的那个,是不是一身道士打扮”
“是啊。”
“小眼睛那个,是不是一激动起来嗓音就跟太监似的”
“没错啊,怎么你认识他们”
陈祖这时也好奇了,他也转头问笑无疾“笑二席,你认识那二人”
“哈哈哈哈”笑无疾当即干笑四声,紧接着,他就冲那陈祖一拱手,“抱歉了,堂主,在下考虑了一下,觉得火莲教还是不太适合我,而且我突然想起自己有事要办,不日便要离开济宁,告辞”
说罢,他居然一抬脚就要往外走。
陈祖震惊之下,都快忘了发火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愤然起身,冲着笑无疾的背影大喝道“站住”
他的下一句台词,想必各位看官猜都能猜出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