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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脱险
    有道是一张嘴,两头说。



    这书到了这儿呢,咱就得往回倒一些,回头来说说孙亦谐和姜暮蝉那边的情况。



    且说那一刻钟前,尸烆子因中了孙亦谐的调虎归山之计,故率领着四名堂主匆匆离开了法台,临走前呢,他还大声下令,让法台周围的火莲教徒们把台上的孙姜二人“剁成肉酱”。



    他说是这么说啊但实际落到了执行阶段,可没有那么顺利。



    咱前文也多次提过,火莲教的喽啰全都是乌合之众,仗着人多势大、手持兵刃,欺负欺负老百姓是没问题,但你让他们对付会武功的人,那可够呛。



    方才孙亦谐的突袭和姜暮蝉的轻功,他们也都瞧见了,也不用别的,仅是这两手,已足够让火莲教的那帮席官都望而却步;而眼下教主和堂主全都不在,他们在场武功最高的就是席官,谁又愿贸然上去送死呢



    但无论如何,教主的命令已经下了,他们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上啊。



    于是乎,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搞笑的场面



    在尸烆子走后的两分钟里,法台四周的数百名火莲教徒纷纷高举着兵刃,咋咋呼呼,张牙舞爪地逼近着法台,但走了半天也只推进了几步的距离,且没有一个敢往上爬的。



    “呵我说什么来着”见状,孙亦谐也是冷冷一笑,他显然早已猜到了会出现这种局面,故对身旁的姜暮蝉轻声言道。



    “孙兄果然是料事如神。”对眼前的情景哭笑不得的姜暮蝉也只能干笑着应了一声,并接道,“不过,眼下他们这样,我们也走不脱啊。”



    “啊”孙亦谐闻言一愣,“不是你刚才不是踩着他们的脑袋嗖嗖嗖的就上来了吗,这会儿你带着我再嗖嗖嗖地踩着他们逃出去不就完了吗”



    姜暮蝉也愣了“孙兄你说什么呢刚才我能那样上来,是因为他们没防备啊,现在他们个个儿拿着兵刃盯着咱呢,我若就这么跳下去,怕是脚还没沾到东西,人就已经在半空被插成串儿了啊。”



    “什嘛”孙亦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啊,“那我之前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你怎么没提这茬儿啊”



    姜暮蝉道“这不明摆的事儿吗不用说啊,我还以为孙兄你自有脱困的秒策呢。”



    孙亦谐这下也傻了“喔尻我还以为你怎么上来的,就能怎么带着我飞出去呢,原来不行啊”



    到这会儿他们俩算明白了,合着他们是一个不懂计谋,一个不懂轻功,且都以为对方在自己不懂的那个领域可以轻易办到自己想象中的事。



    举个咱们现代人比较好理解的例子就是谈合作的时候,双方都以为自己是甲方,对方是乙方,但等到实际开工了才同时意识到乙方竟是我自己。



    嗒嗒嗒



    就在他们俩愣神之际,终于,有几个火莲教徒由法台一侧的台阶那儿跑上来了。



    这也不算奇怪,几百个地痞流氓凑一块儿,总归会有个别脑子不好使或者特别胆儿大的嘛。



    这几位呢,名字咱就不提了,犯不上给他们编,总之也是几个狠角儿,基本都是在加入火莲教前手上就沾过人命的主,身上也稍微带着点儿功夫。



    像这种杀过人的人呢,那心境和没杀过人的自是很不一样的,这个,就叫一回难,二回易。



    眼下的情况,谁都不敢上,这几位就觉着反倒是个机会,只要他们几个能成功把这两个闹事儿的给宰了,今后怎么也能混个席官当当吧



    这么想着呢,他们就抄着长矛钢刀冲过来了。



    可惜啊,这几位的运气不太好啊守在阶梯这一侧的,是孙亦谐。



    若换成姜暮蝉在这边,那还好说,因为小姜这人天性善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轻易取人性命,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但孙亦谐可不讲究这个,你们想杀我,我还跟你们客气呢



    哗



    下一秒,便见那三叉戟往斜刺里乍地一扬,把那冲上来的几名喽啰连人带兵器都给扫成了两截,就跟你在那“水果忍者”里一刀连劈了好几个水果那么简单。



    又因为那几位屁到为止不一样,有些是由腰腹部被斩断,有些是自胸腔处被截,有些是脑袋被削去半个这场面,红的、黄的、白的,喷得台上台下到处都是啊那叫一个吓人。



    孙哥这手一出,可是让那帮围观的火莲教徒和老百姓们都惊了。



    那台底下呢,也有几天前在破庙门口见过孙亦谐的人,一看到这一幕,那帮货便都鼓噪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散播“此人是真武大帝降世临凡,刀枪不入,削人如泥”等谣言。



    这下可好更没人敢上台了。



    但这帮火莲教徒也不算太傻,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火攻。



    这法台是木头搭的吧那就算不是一点就着,也不难烧起来吧虽然咱们不敢攻上去,但对方想杀出来也难,这一把火过去,把那两位围在台上烧死,岂不是兵不血刃就解决了问题



    商量好了对策,台下那帮家伙可就忙活起来了,本来这法台附近就预备了很多香油黄纸、火盆火把之类的东西,这会儿刚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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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台下那帮喽啰就从四面八方将油泼向了法台,并迅速点起火来。



    台上的孙亦谐和姜暮蝉虽然也知道情况不妙,但也没啥办法冲下去吧,就凭他们俩人,被几百个人围在中间,哪怕人家是乌合之众,那乱刀长枪不断围捅过来,以他们的体力和内力也支撑不了太久;不冲下去吧,眼瞅着这火已经起来了,这法台虽是不小,但怕也烧不了太久,一会儿浓烟入肺,便是绝死之境。



    而就在他们进退维谷之际



    同一时刻,集市口边缘的一处屋顶上。



    有两道人影正站在那里,颇有悠哉地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黑烟。



    这两位,其中之一,就是那晚“教训”了姜暮蝉一番的老太监,而另一个,则是被这老太监称为“赵总旗”的那个中年男人。



    “魏公公,咱们不帮他们一手吗”赵总旗看着法台的方向,试探性地对身旁的老太监说道。



    “嗯”魏公公闻言,眼珠子朝赵总旗身上一瞟,缓缓道,“赵总旗,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他顿了顿,“且不说他们还不一定能扳倒那火莲大仙呢,就算能也不代表咱们欠他们什么啊。”



    赵总旗点点头,沉声道“是,有没有他们,这火莲教我们也迟早要办,但今儿这事,他们若真的做成了,也算帮咱们省了不少力气”



    “呵”魏公公听到这儿就笑了,“赵总旗心里想的,怕不是他们帮了咱们,而是他们帮了百姓吧”



    赵总旗没接这话。



    魏公公也知道他为何不接,故很快就接着道“洒家懂赵总旗你是体面人,这难听的话嘛,还是得由我这当奴才的来讲”他说着,稍稍歪了脑袋,将手中的一支拂尘轻轻往自己胳膊上一甩,娓娓言道,“咱们这些吃皇家饭的,终究是得把那忠字搁在最先,至于那个义字,有固然好,但没有确也无妨。”他说着,慢慢转过身,变为了直视对方,“你现在出去帮他们,哪怕是蒙着面,一样是在人前暴露自己此后无事便无事,但若有事呢那火莲大仙要是没死呢世子那边被你打草惊蛇了呢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公公所言甚是是赵某失周了。”赵总旗确实无法反驳这话。



    他既然是公门中人,在职责和侠义之间,自然是得先保障前者,否则他很可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再说了”一息过后,魏公公又接道,“他们今儿若真的都死在这儿了,那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谁让他们要当侠呢”



    他刚道完这句,赵总旗还没应声呢,忽然



    远处那空旷的大路上,有马蹄声响起,循声望去,便可见五匹快马自城门口的方向一路奔腾而来。



    马有五匹,不过马上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闻玉摘,一个是笑无疾。



    转眼之间,那些马就来到了集市口附近,并在人群的外围骤然停下。



    群马的嘶鸣声未尽,闻玉摘手里的笛子已经响了。



    这回他吹的曲子,全无“悠扬”之意境,却似那江河入海,激涛摧峦,颇有那“风生万壑振空林”的气势。



    而这笛声一起,方原百余米内,当时就乱作了一团



    法台周围的人群在听到这笛声后,个个儿都好似突然晕船了一样,感到头昏脑涨,东倒西歪,有些身体差的,当场就坐地上了。



    “呵呵”站在屋顶上的魏公公看到这一幕,却是笑了;以他的内功,自然是不会被这笛声所影响的,所以他说起话来还是淡定如故,“赵总旗,你看,这不有人来救他们了吗”



    那赵总旗站得也很稳当,而且他的那双眼睛比刚才更有神了,他远远盯着闻玉摘的背影便道“我若没看错,这位吹笛的年轻人,应该是江湖上人称草堂公子的闻玉摘想不到他们和这号人物也有关系,看来的确是赵某把他们想简单了。”



    “哦”魏公公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这吹笛的小子在江湖上很厉害吗”



    “呃”赵总旗想了想,回道,“算有些才干,不过与公公相比实不值一提。”



    “哈哈哈”魏公公开心地笑了,“你也不必这样拍洒家的马屁,这帮江湖上的小鬼,你就是把他们吹上天,洒家也不会在意的。”



    他们俩是在那儿轻松愉快地聊着,但法台上的孙亦谐和姜暮蝉可难受了。



    姜暮蝉的内功本来就差,之前被魏公公打出的内伤也还未愈,此刻他又被浓烟包围、呼吸困难,再被这笛声一慑,整个人便软倒了下去。



    而孙亦谐呢,因为有那铁僧一怀的五年功力打底,加上自己练的倒转乾坤神功,这会儿的状态居然还比姜暮蝉要好上一些,但也仅此而已了以孙哥的轻功,你要让他带着姜暮蝉“飞”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两人陷入危机之刻,忽然一道人影自远处飞纵而起,几个腾落,便靠近了法台,随即又是脚下一踏,飞掠直上,破火而入。



    待他站到法台上时,孙亦谐和姜暮蝉才看清了,这来者正是笑无疾。



    “你怎么来了”孙亦谐见了他,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



    笑无疾只是笑笑,应道“呵来救你们啊。”



    “你会这么好心”姜暮蝉对此是一脸的疑惑。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笑无疾道,“我若要你们死,在远处看着就行了,上来干嘛呀”



    他这话确是有道理,再加上孙亦谐曾经也听过闻玉摘的笛声,所以经过了几秒的思考,孙亦谐大致也猜到了是谁把笑无疾救出茅草屋的了,他紧跟着就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的啊都火烧屁股了啊”



    笑无疾被他给说乐了,不过他也没跟孙亦谐再多拌嘴,因为周围的火的确是烧得很快。



    下一秒,笑无疾便上前两步,一手一个,从后方攫住了孙亦谐和姜暮蝉的腰部,然后便运起轻功,纵身跃出了法台。



    这会儿呢,由于台下的人全都晕的晕、躺的躺,状况比孙姜二人还差,所以笑无疾自是可以随便踩着他们“飞”了。



    不多时,笑无疾就把孙姜二人带到了闻玉摘那边,并顺手将两人直接扔到了两匹空着的马背上。



    闻玉摘在他们离自己还有十几米时,就已停下了吹笛,待人到近前,他便拱手言道“孙兄,姜兄,有礼了。”



    “不跟你客气了”孙亦谐骑上马后,因为笛声已停,也很快就缓过气来,故抓起缰绳就道,“咱们先去找黄哥吧,我知道他埋伏的地方,跟我来”



    另外三人还没接话,孙亦谐已经一抖缰绳驾马而去。



    那闻玉摘、笑无疾和姜暮蝉见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也纷纷跟上。



    不多时,他们便策马穿巷,斜插到了那条连通着集市口和火莲教总坛的大路上,并刚好遇上了正在往集市方向跑的黄东来。



    “诶什么情况”黄东来看见对面那四个人、五匹马,也是一愣。



    “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先上来再说。”孙亦谐回道。



    “哦哦好。”黄东来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也反应过来了至少此刻,笑无疾对他们并无恶意;再说了,还有闻玉摘在场呢,所以黄东来也就放心上马了。



    “对了,那尸烆子和他手下的几个堂主呢”在黄东来翻身上马的时候,孙亦谐又顺嘴问了一句。



    黄东来刚坐定,就听见了这话,那自是得意洋洋地回道“哈你说呢”



    “这么说他们都已经被你搞定了咯”孙亦谐看他的神态就知道答案了。



    “岂止是搞定,骨灰得给扬了。”黄东来挑眉笑道。



    “可以啊,黄哥,有实力啊。”孙亦谐道。



    “哎都是正常操作。”黄东来这就准备吹起来了。



    不过闻玉摘打断了他“二位,此地不宜久留,咱有话还是等出城了再说吧。”



    闻公子还是靠谱的,他发的话,大家当然也都同意,于是五人也就赶紧又调转了马头,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绝尘而去。



    而从房顶上一路跟到这里的魏公公和赵总旗,到这儿也就没再追了,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一条关键的消息尸烆子死了。



    “呵这几个小子有能耐啊,没想到他们还真就靠这区区几人,略施计策和埋伏,便将那火莲大仙给除掉了。”魏公公这会儿笑得那是真开心,“赵总旗如此一来,咱们接下来的几步,也得加紧了啊。”



    “公公放心,赵某这就吩咐下去,这些火莲教的余党,一个都走不脱。”赵总旗接道。



    “人倒是无所谓,怎么处置都行。”魏公公道,“要紧的是得先派人把他们的总坛给管起来;那里面的东西呢哪些是重要的,哪些可以匀着往上报的,不用洒家教你吧”



    他这话,莫说是个总旗了,任何一个锦衣卫都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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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某明白,这就去办。”赵总旗说完,便如幽灵一般,闪身便遁;这番轻功,也是疾如风、快如电,比起那姜暮蝉怕也不遑多让。



    而他走后,魏公公却是背着双手,又一次望向了那五名年轻人远去的方向,口中喃喃念叨“东谐西毒嗯洒家姑且就记住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