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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07 事了拂衣去
    “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对面人仰马翻……肖恒他们这边火药烟气还没散去,对方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人的惊叫与痛呼,马的嘶嚎……短短刹那之间仿佛置身于战场。



    然而肖恒对面的人却不是什么士兵,他们胯下的马也不是什么战马。



    第一次听闻火枪的爆鸣,对面几乎有一半的马匹都惊了,将背上的骑士甩落在地随后狂奔而去,有几位的脚还卡在马镫上,被那马一路拖在地上,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这就是战马与普通马匹的区别。



    其实马也跟人一样,有胆小懦弱的,也有英勇无畏的,而战马就是其中最优秀的那么一小撮。



    衡量一匹马是否为战马,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身高体型,甚至都不是耐力速度,而是这份地动山摇而不惊的心理素质。



    鞭炮之类的炸响的确会对普通牲口产生巨大的影响,例如火牛阵就是在牛尾巴上拴上鞭炮来惊扰它们让它们死命向前冲的。



    但若是战马也如此容易受惊,那中原人也不用修建长城了,一旦发现劫掠来的马队只要放鞭炮惊马就好了!



    不过肖恒他们没有理会对面的情况,依然按部就班的掰开枪膛,勾出纸壳,重新埋入定装弹,然后合上枪膛毫不犹豫地再次开枪。



    对面整整四十多人,在经过肖恒他们三轮射击之后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了!只剩几个连嘶嚎的力气都没有的人躺在地上喘气。



    至于那位张家家主,瞪大了双眼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声息,似乎至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场战斗来得快结束得更快,短短一分多钟对方就已经全灭了,对方骑来的马也四散而逃,不过好在也没有逃太远。



    几名士兵也没卸拉车的驽马,而是从煤气车伪装的那辆马车上卸下来两辆电瓶车,然后骑着电摩托就去收拢马匹了。



    驽马作为最差的马拉车还行,骑乘就差太多了。



    至于地上的尸体,肖恒他们也没大意,重新上膛之后就开始清理战场。



    至于清理的办法倒是很简单——不管死活都在胸口上补一枪。



    若是用普通手枪之类的武器补一枪可能还有些不够,但要知道肖恒他们使用的可是丧心病狂的独头弹!这玩意最早发明出来是为了打犀牛乃至大象这种大型猎物的!打在人身上那效果……只能用残暴来形容。



    地上的尸体只有38具,其中几人被马拖走了,至于逃跑的……由于射击时所产生的大量烟雾的关系,肖恒没看清楚究竟跑了几人,但可以确定的是的确有那么几个跑掉了。



    清点完尸体之后,肖恒他们开始自查。一是检查有没有人受伤,二是清点弹药的消耗。



    趁着士兵们忙碌的功夫,肖恒回到自己的马车看了一眼。



    “官人!”秦小姐乳燕归巢般的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肖恒。



    “好了好了,没事了。”肖恒把枪一扔,轻轻抚摸着秦幼萱的秀发安抚道,只是他没看见缩在他怀中的秦幼萱笑得像个吃到葡萄的小狐狸。



    要说秦幼萱可是跟公主殿下一路南逃到临安府的,这一路上她们什么没见过?之前他们几个人缩在小楼遇到强人的时候眼见着肖恒和公主殿下灭口的,那事可有半点害怕过?



    不过此事与肖恒独处之时当然又有不同,至少两人之间比较亲密的互动是越来越自然了。



    与她聊了几句之后,肖恒重新拎起步枪,去了最后一辆马车。



    此时那家破人亡的樵夫许盛正探头探脑的往外看,见到肖恒过来立即鹌鹑似的缩了回去。



    “出来吧,已经打完了。”肖恒和善的说,只是那许盛见到肖恒身着铠甲杀气腾腾的样子却颇有些畏惧。



    肖恒见状诱导道:“你不想出来看看嘛?你恨之入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啥?”许盛一脸懵逼。



    “我是说,张家的家主……叫什么来着?他已经死了。”肖恒低头思索了一下,却已经不记得刚刚那个在马上意气风发地报上自己名字的那个人。



    “……”许盛从最初有些不信,可看到肖恒笃定的态度却又心生怀疑,直到他被领到众多的尸体之间,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之后,许盛这个一直显得有些木讷没什么表情变化的男人突然崩溃了。



    “老天有眼啊!老天开了眼啊!!张延!你也有今天!!”许盛哭天抢地,嚎啕大哭。



    肖恒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默默的听着他用这么老套的语言来宣泄情绪,忽然勾起了自身的一些回忆。



    只是肖恒与这许盛不同,许盛根本无力反抗时代的碾压,变成了一具在仇恨与愤怒中煎熬着的行尸走肉。



    难道他真的没有报仇的心思吗?



    定然不是的!



    只是许盛局限于这个时代,而这个时代普通人又太弱小、太无力了。



    当活着都成为奢望的时候,复仇的苦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



    肖恒慢慢地走到许盛的身边,抽出佩刀递给他:“他的头,归你了。”



    许盛见到肖恒抽刀先是一惊,不过等肖恒将那寒光四射的宝刀递到他手中的时候,许盛的表情渐渐的变得狰狞起来。



    “啊啊啊——”



    “噗!”



    锋利的战刀直接砍到了颈骨,然后许盛丝毫不停的再次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剁排骨一样一刀刀的将仇人的首级砍了下来。



    仍然温热的尸体中仍然有血液流动,许盛使出吃奶的力气剁下去溅起不少血沫,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许盛已经是满脸是血了。



    “恩公!”



    许盛单膝跪在肖恒面前,双手呈上肖恒的配刀。



    “送你了。希望你下次要好好用它。”肖恒淡淡的说。



    他从许盛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只不过他成功了,而许盛却只能憋屈地活着。若不是肖恒的到来,这位家破人亡的樵夫只能每日打柴度日自此孤独终老。



    “还有,那首级你自己收好。祭拜你娘的时候用得上。”肖恒说着,解下刀鞘也扔给他。



    “是!”许盛接过刀鞘还刀入内,转身脱掉张延的衣服,将他的首级粗粗的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



    此时远方收拢马匹的士兵已经回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马大概有20多匹,其中有两三只还是因为受了伤这才没跑远。



    虽然肖恒已经有了煤气车这样的神器,但对于马匹的需求是永远不够的。见马回来了肖恒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那几匹伤马。



    肖恒他们之前若是填装的霰弹,估计这几匹马都活不下来。但好在肖恒他们填装的是独头弹,在30多米的距离上精准性还是比较高的,所以这几匹伤马也都是因为受惊之后被流弹擦伤的。



    说来也好笑,因为肖恒他们只要情况允许一般都不会打马,所以这些马匹的死伤绝大多数是因为自己受惊乱动这才被击伤甚至击杀的。



    而反过来看那些心理素质更高的马,由于它们乖乖地没有乱动的关系,使得士兵们更容易打靶,所以这些不害怕的马反而都活下来了。



    士兵们给轻伤的那几匹马做了些简单的止血和包扎,随后将地上的人尸、马尸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往路边这么一扔,又更随便砍了点还有一丝绿意的枝叶盖住算是防止惊吓到路人。



    肖恒满意的看着这些士兵——面对众多的尸体他们都没有任何的怯懦。



    毕竟这些人都是从北方一路逃过来了,已经见惯了生死的,若是没有一颗强健的大心脏他们根本走不到临安府。



    肖恒他们最后在堆放尸体的路边堆了些石头,又在石堆上插了根棍子作为标记,随后整个车队调头直奔惠州城。



    ……



    其实从这些骑士追上来的时候肖恒就知道徽州城那边肯定出问题了,他那位县令“哥哥”定是玩脱了。



    不过等他回到徽州城的时候这才发现,这可不仅仅是玩脱了……这差不多就是造反了!



    徽州城的大门洞开,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偶有视线从窗缝里投来。



    而离这老远肖恒就听到了阵阵骚乱声、叫骂声……至于源头恰好就是西城门的方向。



    而县衙,也在西城门。



    肖恒并没有硬驱散那些闹事的人群,毕竟双管猎枪这么先进的武器肖恒暂时还不想让它的信息出现在公众面前。



    “去找根杆子……许盛,把头拿来!挑在杆子上。”



    “好!”



    许盛兴冲冲的找了根长杆,用张延的头发系在杆顶,随后打着番旗似的在手里举着,走两步就大喊一声:“张延以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这句话可不是肖恒教的,不过肖恒看他喊得有趣也没阻止,只是带着十几名士兵跟在他后面慢慢往前压。



    肖恒和士兵们都没有卸甲,哑光的黑色鱼鳞甲再配上自家家主的脑袋,这威慑力可是拉满了。



    最初刚一接触的时候,张家的人还只是畏惧肖恒他们这些甲胄俱全的“正规军”,不过当有人的注意力放到了那根杆子上的首级时……



    “那是老爷的脑袋!”



    “什么!?真的!?”



    “你自己看啊!”



    “嘶……真的是老爷!!”



    “跑啊!!”



    当第一个人开始逃跑的时候,整个张家阵营的士气顿时崩溃了,所有人做鸟兽散……刚刚还门庭若市的县衙顿时冷清了下来。



    对于逃跑的那些人肖恒也没去追,估计现在这些人都在考虑着怎么抢点盘缠潜逃,所谓树倒猢狲散不外如是。



    又过了一段时间,肖恒他们都已经卸甲之后,歙县县令这才在衙役、捕快的簇拥下走出门来。见到肖恒之后那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既有羞愧又有感激。



    “贤弟……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啊!”一脸狼狈的歙县县令郑重其事的对肖恒拱手作揖一拜到底。



    “使不得使不得……”肖恒连忙将他搀起来,“哥哥乃是一县之主,无数百姓的父母官,怎可对我一区区草民行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也。”



    “哎……”歙县县令也没坚持,看着肖恒不知道说什么好。



    “哥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穷追猛打,这张氏叛逆蓄谋已久,可不好让他们回过气来负隅顽抗。”肖恒建议道。



    “此事兄长自是晓得,只是……”歙县县令回头看了看他身后这些虾兵蟹将,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只是此事还请弟弟借兵与我!”



    看来这歙县县令也知道靠他自己这点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了,看着肖恒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顿时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兄长有所不知,这些兵丁乃是家岳之兵,我一外人实在是调遣不动……”肖恒睁眼说瞎话。



    “是秦大人手下的兵丁吗?秦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歙县县令连连夸赞以化解没借到兵的尴尬。



    “此时那张氏正乱,兄长带着这位许盛义士挑着那张嗯……张……”



    “张延。”许盛小声提醒。



    “……对,就是那张延!兄长就带人直冲进去,对方见到张延的首级定然士气崩溃……如此大功至此可是全落至兄长之手了哇!”



    肖恒蛊惑道。



    歙县县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最后干脆的带着所有人以及挑着张延脑袋的许盛直奔张家庄。



    看着他这位“兄长”带着寥寥几名弓手和几乎全部的衙役、捕快兴冲冲地去往张家,肖恒不由得暗自猜想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曾经为张家工作过。



    不过张延和那些骑手一死,那些曾经与张家暗通款曲之人估计现在会格外地卖力以示忠诚吧?



    接下来的事肖恒就没必要参与了,毕竟他这位便宜“兄长”吃独食的意愿很强烈,肖恒自然也看不上张家的这点小钱。



    接下来肖恒去了趟客栈,将所有战利品的马匹以及那三匹伤马寄养在了客栈,留了足够的银两以及一封给县令的信。



    车队在客栈稍事休整之后,洗去了硝烟味的队伍重新踏上了西游之旅,等到歙县县令拿到肖恒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是数天之后了。



    肖恒的信上所言不多,一是告诉他张延等人的尸体在哪,二则是恭维起了歙县县令的文治武功——潜台词就是所谓的功劳也好、名声也罢,他是一点都不想沾。



    看完这封信后,歙县县令汗颜不已。但当他想到张家的家产和多年来攒下的土地,顿时心头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