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劫走了?在哪里?”
“回四郎,在台州跟明州交界的枫树岭,离皓崎哨所大约数里。等到哨所的巡检兵丁闻讯赶到,只有死伤的押解差役,云月不见所踪。”符友德一脸愧色地说道。
“是我们大意了。”刘玄脸色凝重地说道。
“友德,你们此前救下云月是在哪里?”
“回四郎,是在台州临海以南的攀山镇外。贼子总计十二人,我们杀死五人,其余悉数被拿下。根据口供,我们初步断定,为首的两人极有可能是公人,只是他们已死,没有对证了。其余的贼子都是江洋大盗、水匪山贼,甚至有四个是杭州行省甲字监狱的重犯。当时属下就是查晓到了这个,才带人押着那几个贼子匆匆赶来明州,只留下六个人去继续随行护送云月一行,结果那六人在枫树岭被人下了药,醒来已是着了道。属下失职,还请四郎责罚!”
“友德,你不必纠结自责。贼子处心积虑,一直隐在暗处,伺机下手,就算是我,只怕也难免疏忽。现在最要紧的是拨开这迷雾。”
“四郎说得没错。云月此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温州州判都已经定罪了,两浙臬台为何非要将其押解到钱塘,再次复审?杭州行省甲字监狱乃是直属两浙臬台,居然有重犯从里面逃脱出来作案,真是难以置信。两浙臬台在其中难逃干系。”李公亮毫不客气道。
“重明说得没错。”刘玄说了一句,又转问道,“枫树岭那边可有什么证据?”
“回四郎,萧三等人细细查验过押解差役身的伤口,发现极有可能是倭刀所伤。”
“倭刀?可确定?”
“四郎,萧三等人都是定海军的好手,跟倭贼交过几次手,对倭刀伤口颇有印象。他们来回查看,确实跟倭刀所伤很像。”
“这案子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温州永嘉的古刹武僧,两浙臬台,现在又牵涉到倭贼了。想不到小小的一个通奸误杀案的凶犯,居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四郎,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重明,我是有些想法,但大胆猜测,却需小心求证。我们先从杭州行省甲字监狱这几个重犯开始查起。”
“攀山镇劫囚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只怕那边已经做好应对举措了。”
“是的,那边肯定已经收到风了,这会也已经补救得差不多了。只是任何事总会留有蛛丝马迹。我们两边下手,一边调查行省甲字监狱,一边把那四名重犯的案卷调出,从定案的州县查起。我就不信他们不会遗留半分马脚。”
“四郎此计甚是,现在这云月的案子迷雾诡谲。咨问海州、黄州和苏州的行文一时半会也没有回复,思来想去,只能从这四个行省甲字监狱的重刑犯下手。”
钱塘县两浙臬台府后院的书房里,王重信对着对面的两人,喷着自己的愤怒。
“我叫你们调集人手去劫人,哪里找不到人手,你们偏偏要去行省甲字监狱去找人,四个重刑犯,人家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你们身,糊涂!愚蠢!无能!”
侯孝康是一脸的无所谓,倒是他身边的另一三十多岁男子却是一脸的尴尬。他叫李识途,王重信的外甥,娶了侯孝康一位堂姐为妻,现在身居提点两浙刑狱按察使司典狱司都事。
“舅舅,这事干系甚大,我手里实在没有趁手得力之人,又不敢去他处随便借人,只好寻思着去行省甲字监狱找。我已经找了四个身形相近之人,切切叮嘱了一番,冒充了那四个重刑犯,还改了记录文卷,决计查不出来的。”
“就你这点小聪明,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呢?还查不出来?云月的那件案子,多离奇诡异,我看了卷宗后背都是发凉的。可偏偏这么一件案子,却是让刘持明给查了出来。我实在担心,刘持明这般敏锐聪慧,会不会对云月的身份起了疑心?”
“叔叔放心,决计不会的,云月混迹十几年了,又不是个雏,肯定不会露出马脚。他刘持明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眼就识破云月的身份?叔叔太多心了。”
“不是我多心,而是这个刘持明太吓人了。这么一件奇案都让他给破了,还有什么能逃出他的眼睛。”
书房陷入了沉寂,过了好一会,侯孝康才恨恨地说道:“他既然这么喜欢查案,叔叔,你何不把一些疑难未破之案交给他,让他无法分心。只要延误些时日,那些蛛迹自然就会消散了,到时就是神仙也难破了。”
“舅舅,小公爷这一招妙啊。”李识途满脸喜色地说道。
“嗯,这倒是一条妙计。我找人即刻去办。”王重信满脸凝重地说道。
三人又商议了一会,侯孝康和李识途便告辞离去了。过了一会,有一人被引进了书房里。
“婓林,事情都办得如何?”
“谨遵老大人的吩咐,我连夜跑了那四处州县,将那些卷宗有可疑之处,或修正,或销毁,绝不会露出半分纰漏。”
“那就好。我们这位状元郎,可是奉了圣命,是要来大闹东海龙宫的。我不得不早做打算,要不然情况危急,只怕要被那些家伙丢出来当替死鬼了。”
“恩主老大人,那刘持明又没有长三头六臂,有的着这般慎重对待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的两浙,就是一个大泥沼,表面看去花团锦簇,实际只要沾了,身家性命都难保啊。”
“恩主老大人过滤了,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住。北靖郡王、修国府、缮国府,甚至还有忠顺王,他们手眼通天,还怕顶不住?”
“呵呵,他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他们都在忙着把屁股洗干净好岸,那有那么容易!”
说了一会,有人来禀报。
“回大人,属下的细作小心跟踪,打探到李识途李大人去了明月楼,跟洞霄宫都管飞霄道长见了面。小公爷侯爷去了东市,在那里的一处茶楼,见了两人,是生面孔,不过长相彪悍,肌肤黝黑,小的们怀疑,怀疑…”
“怀疑是海贼吧。”
“是的大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只是这个侯孝康,胆子真大,这个时候了还敢去见海贼。且不去管他了,想死之人,你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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