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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前夜
    鹿这种动物,很是灵性,尤其幼崽亲近人,知道人不会伤害它,便一声声地撒起娇来。



    欧阳寻忍不住一直抚摸揉搓着趴在季辛怀里的小鹿,小鹿也配合地用小角蹭着她的掌心,软绵绵地叫着。



    季辛小心地环抱着受伤的小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欧阳寻。



    欧阳寻摸了一阵,有些不舍地收回手,问季辛道:“它的伤势严不严重啊?”



    季辛摇摇头,说:“没有伤到要害,小家伙身子还算健壮,用不了两日便好了。”



    “那就好。”



    “殿下想要养它吗?”季辛见欧阳寻很是喜爱的模样,问道。



    欧阳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养不好它的,还是将它放回去吧,想来它也是更喜欢这山林些的。”



    她虽喜爱这只小鹿,可也不忍心让小鹿和她一起被关在四四方方的宫城里头,还是让它自由自在的好些。



    看着她有些失落地模样,季辛岔开话头道:“方才多谢殿下为我说话。”



    “谢我做什么?他们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自然要替你做主。



    你那个兄长也实在是不讲道理的,其实我也有个长姐,处处看我不顺眼,不过我也没让她欺负到我头上来。”



    季辛低声笑道:“殿下自然是厉害的。”



    “其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以后你若再受了委屈便与我说,我定会护着你的。”



    欧阳寻说完有些羞怯,扭过身子,装作无意地抬起头往天上瞧,而季辛却没有错过她在皎洁的月光下微微发红的耳尖,和一双四处游移不经意地偷偷瞥过来的明亮眼眸。



    “殿下这话,我记在心里了。”



    欧阳寻转头看向季辛,凝视着他格外真挚的面容,轻轻抿了抿嘴唇,说:“你放心,我可不会骗人。”



    季辛也笑了起来,他浅棕色的眼瞳在月光下眸光闪烁,灿若星辰,又如同琥珀,让欧阳寻不禁想到,这世间最为纯粹清澈的所在,也不过是这双少年的眼眸了。



    如此清澈明亮,看向她的时候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和热度,她瞧见他瞳仁里倒映出的她的身影,觉得有些陌生,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毫无防备的模样。



    她也没有料到,这双眼眸,这个少年和这个夜晚,在她的记忆里不经意间变成了烙印,过了许久许久,她也未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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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噼啪——



    “欧阳寻!欧阳寻!



    本宫千防万防竟还是没防得住你!贱人!贱人!”



    华贵精美的营帐内已然一片狼藉,欧阳墨秀丽的脸庞此刻扭曲得骇人,她不管不顾地将目光所及的所有东西全部砸碎,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盛。



    得知欧阳曜进宫来,还在禁足的她顾不得许多,传了信给皇后让皇后无论如何也要将欧阳寻支开。



    她就是怕,她不敢赌,不敢让欧阳曜见到欧阳寻。



    那个人为了欧阳寻能绝情到什么地步她是知道的,如今她还没有成功,若是再让他们见了面,那她的所有谋划就都乱了套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不在京城的欧阳曜会突然赶回来参加秋狩,还偏就这么巧让他们给遇上了。



    还有那个每次都坏她事儿的季辛竟也跳了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们应该尚且未曾谋面才是、



    欧阳墨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为什么她越想要掌控,这一切就越不受她的控制。



    她以为她什么都知道就能够改变这一切,可是为什么又会出现这么多她难以预料的事情,难道老天爷在同她作对吗?



    欧阳墨拿起裁布的金剪子,发狂似的将华美的布匹剪成一段段的碎片,喉咙里溢出了几声低笑。



    “你又在骗我,你说过你会对我一心一意的,你又食言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实现诺言的。



    你喜欢的我都会亲手毁灭,这样你的眼睛就只会看着我了,对吗?”



    一旁的两名宫女抖抖索索地蜷缩在角落里,脸上带着几处抓伤和掌印,她们趴伏在地上,只求欧阳墨砸完东西能消些气,别再拿她们出气了。



    过了许久,欧阳墨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一边整理着自己衣襟一边吩咐道:“去,叫徐将军过来,记住不要惊动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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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辛回到营帐时夜已经深了,不算意外地看见顾未铭趴倒在他的桌子上睡得流哈喇子。



    他脱下沾上了泥土和血污的外袍,打了盆水净了面,一番动作将本就因姿势不佳睡得不深的顾未铭惊醒过来。



    顾未铭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托着腮,打量着季辛,调侃道:“季二公子这是赴了哪家美人儿的约,竟将好兄弟我都抛在脑后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季辛勾起唇角,倒没说什么,只用手指了指地上装着一堆不知名草药的篓子。



    顾未铭了然地哦了一声,说:“又是这样,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些药材?我看啊,将来你去做个大夫得了,又不用读那四书五经,多好,说不得你还能成为一代名医呢。”



    闻言季辛不置可否,他将药篓子里的草药拿出来,仔仔细细地开始处理,小脸满是认真神色,动作十分小心。



    没想到将那只小鹿送回林子里会有这等意外的收获,这株药极为罕见,生长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弄回来这些花了他不少功夫。



    若有这味药,那个方子倒也可以试一试了。



    顾未铭无聊地在一旁拿一双眼睛瞧着他忙活,嘴里闲话不断。



    “你说你们秦国公府那也是历经几朝的名门望族,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怪种,竟喜爱摆弄这些草药。”



    季辛轻笑了一声,道:“若照你这么说,倒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师父也是秦国公府的怪种了。”



    这话惊得顾未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连忙追问道:“泓之,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师父,谁啊?他也是秦国公府的?没听说过哪位秦国公府出身的大夫啊。”



    季辛将草药小心地放置好,漫不经心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这话怎么能满足得了顾未铭的好奇心,他不依不饶地缠问了许久,季辛坚决闭口不言。



    顾未铭倒也明白此事应当是季辛极为重要的秘密,问不出个结果来,只假装怒气冲冲地摔帘而去,其实就是困了打算回去睡觉了。



    季辛也知道他的性子,没去管他,继续收拾草药。



    没想到没过多久竟又有人进来了,季辛以为是顾未铭又转头回来了,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怀玉——”



    话说了一半,季辛便打住了,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说:“天色已晚,不知兄长有何事?”



    来者正是今日被欧阳寻当众奚落了一番的季筠,他面带不善,身上又带着些酒气,显然是趁着几分醉意过来找茬的。



    季筠是秦国公府的嫡长子,在家里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都捧着他的。



    就是在府外,他也只用讨好旭王府的世子和郡主,仗着旭王府的威势,京中的公子哥儿们谁敢来招惹他?



    然而今日他却丢了丑,偏偏还是当着世子的面儿,眼看着世子冷落于他,季筠又气又怒。



    季筠当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只怪季辛突然跳出来惹事,明明他是好意上前劝阻,季辛竟还给他甩脸色,让他下不来台。



    偏五公主护着季辛,当着五公主的面他不敢动季辛,不过事后他定然是要找回他身为兄长的威严的。



    这个小孽畜,几天不教训他,就敢给他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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