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许久后寻卿辞别了徐嫂子,按着规矩,徐嫂子先给了她一些定金,寻卿拿这些钱先是将墨云喂饱了,而后又灌了一壶酒,带着上路。
出了玉阳关的城门,天已经黑了,寻卿随意寻了一处空地将墨云栓住,而后在地上盘腿坐下,拿起酒壶闷闷不乐地喝了起来。
她还是太过天真了,原以为就算天各一方,她在这世上也还有皇贵妃这个亲人在,谁知她竟然如今才知道,皇贵妃早就不在人世了。
全怪她无能,当年叫人差点害了性命不说,连皇贵妃也跟着遭了殃,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又悔恨,又懊恼。
寻卿叹了一口气,可现下她又比当年好到哪里去呢?
如今她什么身份也没有,而那些人却还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她又拿什么与那些人斗呢?
说到底,其实她也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和青白,就算欧阳墨诬陷她,如今过去了她也能放得下。
但现在事情关系到皇贵妃,皇贵妃的死她怎么能不在意?她也只不过是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罢了,可就连这,对她来说也是难如登天,更别提将欧阳墨的真正面目公之于众,甚至揪出当年的那些幕后黑手了。
寻卿大口大口地灌着酒,心绪也不断地起伏着。
直到酒壶见了底,她抬手擦了擦唇边散发着浓郁气味的酒液,一双浅灰的眼眸里跃动着细碎的光芒,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
管他什么皇上公主的,反正如今她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算是豁出一条性命,她也要奋力一搏,就算不能成功,好歹也不用叫自己后悔。
否则她这些年来学的这些,若不用来做她应当做的事,连生她养她的皇贵妃的死因都不能查明,那她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往后她还有何颜面苟且偷生?
她只要真相,若是这一切的背后果真另有隐情,那她必定是要拼尽全力讨一个公道的。
就算她如今与那些人是云泥之别,可她至少还有一条命可以豁出去,还有一身本事,两柄长剑,倒底也不算是束手无策。
只看最后,她能走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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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下山游历长夜并未交给她什么任务,寻卿原本也是没有什么计划的,只想着天南海北地走一遭,随性而为。
可如今她又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情,她要查明当年的真相,但与全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那些人为敌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她选择的这条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凶险危机,而且一旦迈开脚步了,就绝不能回头。
寻卿努力地将结果往乐观的方面想,若她最后能够顺利查出真相,并且还能幸运地保住这条性命,也许到时候她便还会继续她的游历和修行。
下定了决心的寻卿静下心来盘腿打坐,决定养精蓄锐,等到天亮便出发去京城,既然徐嫂子的相公徐州青是被镇国公府的人带走了,那她不如便上门打探一番,看看是什么情况,而且再加上镇国公徐邵樊与当年秋狩之事脱不了干系,若要找出真相,从徐邵樊身上开始探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总之这镇国公府她是势在必行。
谁知她坐在野树林里打坐修习心法到了黎明破晓时分,突然一行人路过,将她专注的思绪一下子打断了。
寻卿警惕地观望了一下,那群人看上去是要进玉门关的城里,不过许是赶路累了,便在此处稍作休息,瞧着他们的打扮并不普通,看上去像是哪个权贵人家府里的护卫。
不过他们一时间也未曾发现她,未免惹上麻烦,寻卿便起身找了处草丛蹲下身躲着等他们走远,没想到她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些让她很是意外的消息。
不远处,那边几名护卫谈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说咱们这瞒着夫人偷偷摸摸给这边送东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若是叫主母发现了,咱们这些人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唉,可这二公子的命令咱们也不能不从啊。”
寻卿暗中听着,突然觉得他们这样说,倒是有些像徐嫂子说的常常送东西过来的镇国公府里的人,难道这么巧竟叫她给撞上了?
寻卿心中起疑,便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国公爷被派遣到永州前线支援,二公子也跟着,这府里可不就是夫人一人做主了?若是被发现了可没人能给咱们说话,更何况依我看啊,就算二公子在,若咱们被逮着了,二公子想保也未必越得过夫人去。”
“何尝不是这个理呢,上面的人斗法,遭殃的还不是咱们这些下人。”
“唉——”
听到此处,那一行人便又收拾着继续赶路,接下来也没再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待他们走远了,寻卿站起身来,思索着方才听到的消息。
既然都提到国公爷了,想必这群人就是镇国公府的下人没错了。
他们所说的,一直往这边送东西的二公子,应当就是徐嫂子的丈夫,那位镇国公府的庶子徐州青了吧。
而那位让他们很是惧怕的夫人,想必就是静安郡主欧阳琴了,就从下人的态度来看,也能看得出欧阳琴确实与她这位庶子徐州青不大对付。
不过若是如他们所说的,镇国公徐邵樊带着徐州青上前线了,那京城镇国公府里便只有欧阳琴了,她就算去了京城也一时半会查不出什么了。
这样一来计划便不得不有所改变,还是徐嫂子的事情要紧些,京城之行应当往后放一放,还是先去永州探一探那位徐家父子俩吧。
于是寻卿背起长思莫念,纵身上马,驾着墨云,朝着永州的方向前行。
永州与玉阳关一样是靖朝与辽族的交界处,不过如今两国开战,永州正是战事前线之一,比起玉阳关要动荡许多,城门看守得也十分地严,闲杂人等这时候是不得轻易出入的。
寻卿不眠不休好不容易终于赶到了永州,奈何她没有身份证明,只得暂时在永州城外驻足。
刚好她发现城门外有一个茶水摊子,可以稍事歇息,于是寻卿将墨云安置好,让它自己吃些草料,然后在摊子上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先前辽族给的令牌自然是不能在靖朝的地界用,否则定然会被人抓起来拷问一番,寻卿也不傻,早就把那块令牌收进百叶囊里了。
不过她确实没有户籍证明身份,更没有永州城的通行证,若是在其他地方到还好,说不准塞些银两便放行了,可这是永州,但凡有些形迹可疑的都会被抓走,一时间寻卿实在有些头疼。
实在不行就等晚上偷偷溜进去吧,寻卿想道,等到晚上城门防备松懈的时候,不被人发现地翻城墙进去,对寻卿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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