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一果然说到做到,她带着寻卿走到城门口,守卫的人见着她根本拦都不拦,更不用说怀疑跟在后面地寻卿的身份了。
进了城门,玄天一笑着对寻卿提议道:“寻姐姐这是头一回来永州吧,既然你我有缘,不如姐姐去我府上作客如何?”
面对玄天一的邀请,寻卿思索着问道:“不知贵府是?”
玄天一坦然答道:“之前还未同姐姐说,其实我父亲是抚远将军玄时令。”
此言一出,寻卿登时愣了神。
说起玄时令将军,寻卿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从小到大,她听闻过不少常胜将军玄时令的故事,玄时令身上有太多的传奇故事,他的威名几乎传遍了全天下的每个角落,自玄时令镇守边境以来,别国再也不敢轻易冒犯靖朝。
但她也知道玄时令向来刚正不阿,虽说一心报效朝廷,却不会刻意逢迎讨好皇上欧阳尉,即便他打的胜仗比当年的旭亲王欧阳怡上战场打过的仗还要多得多,欧阳尉还是将中央军政尽数交给旭亲王欧阳怡掌管,而玄时令则是被打发去镇守南境。
不过每几年玄时令还是要上京述职,记得有一年南境大乱,而玄时令力挽狂澜,打了个大大的胜仗,骇得南境沿线的许多国家纷纷收回试探的手脚,这便一来安分了许多年。
当年平定战乱后玄时令进京,难得欧阳尉龙颜大悦,为他设下宫宴。
玄时令的夫人也带着女儿一同进宫来,也就是那一次寻卿曾见过玄天一一面,没想到时过境迁,多年以后她们俩竟又遇上了。
寻卿看着玄天一,一时有些感慨,当年那个笑得活泼灵动,十分讨喜的小女孩如今也长这么大了。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当年她同她母亲向皇贵妃见礼时,寻卿瞧着小小的玄天一很是可爱,便将自己那时最喜爱的青碧琉璃坠送给了她,当时皇贵妃还奇怪地看了寻卿好几眼,毕竟实在难得见寻卿对陌生人如此热情的模样。
玄天一不明就里地看着追忆着往事愣了神的寻卿,问道:“姐姐没听过明月阁,莫不是也没听说过我爹爹?”
寻卿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玄将军的名号谁人不知?”
闻言玄天一骄傲地一笑,说:“那姐姐方才在琢磨什么呢?”
寻卿开口答道:“方才我不过是在想,玄将军镇守南境多年,如今怎会到北境来了?”
问到此处,玄天一的一张小脸登时垮了下来,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寻卿见状,忙道:“是我唐突了,若是有何冒犯之处”
“没有的事。”玄天一连忙摆手道,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对寻卿说:“我爹爹这些年都在镇守南境,谁知如今那位皇帝陛下一言不发就突然将我爹爹调到这北境来,说得好听是升了官职,但其实就是将我爹爹守了大半辈子的南境就这么说拿便拿走了。
这倒也罢了,爹爹他也不是那起贪恋权势的人,更不会违抗圣旨,只是我清楚,他其实很是放心不下南境的安危,南境百姓都当我爹爹是保护神,我爹爹多年来也是尽心尽责,如今他被调走,也只是怕派过去接手南境的人不能守好他看守了大半辈子的南境。
而且虽说我爹爹也曾在北境作过战,可到底不是他擅长的作战地域,如今他也有些年岁了,皇上又不准他将南境手下的兵将调过来,如今到了这永州,爹爹他又得跟那滑不溜秋的永州知府周旋,又得每日劳心劳力地在军营中训练调配。
再加上两年前一朝令下,北境又开战了,这一来我爹爹更是日夜操劳,他这个人倔的很,不愿意吃败仗,便不顾自己一把年纪四处奔波劳碌,但此处哪里比得上南境,兵将也不是他训练多年的,再加上那知府捣乱,军队使唤起来很是费劲,况且永州地势本就易攻难守,饶是他费尽心血,如今只不过是勉强守住罢了。
能维持如今这局面已经极为不易,可皇上还是下令斥责我爹爹战功平平,前不久还调了那什么镇国公过来,说是要来协助爹爹,其实处处与爹爹作对,爹爹这些时日又多了些白发,真是!”
不知不觉地说到了动情处,玄天一气得一跺脚,一旁的寻卿也是若有所思。
看来玄时令也并不得如今这位皇上的心,从前欧阳尉虽不喜玄时令将军,但也是承认玄时令的本事的,只远远地将玄时令打发到南境便罢了。
可如今的皇上欧阳怡这些举动,分明了就是忌惮玄时令,要夺走南境的军权,这才将玄将军调到北境,而且还是永州这自古以来难以守卫,无数英魂葬身之地,又以军绩不佳为由,调派了镇国公徐邵樊过来,恐怕又是要趁机打压玄时令,莫不是最后竟要架空玄将军,叫他做个空头将军?
玄天一气愤之下对寻卿说了许多,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对这位头回见面又身份成谜的人有些疏于防备,于是转过头打量着寻卿的深思。
却见到寻卿又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方才她有没有在认真听。
“寻姐姐,你怎么总是走神啊?”玄天一不由笑着叹道。
寻卿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不大擅长与人交际,尤其是与长夜待了这么多年,对于人与人的交流更是有些生疏,一不留神想事情入了迷便忘了身边还有人。
“抱歉,我只是在想,玄将军戎马一生,立下无数功绩,必定也是有上天眷顾的,无论眼前有何困境,想来最后都会迎刃而解。”
听了寻卿这番话,玄天一怔在原地,片刻后绽开笑颜,拍了拍寻卿的肩膀,说:“那便谢过寻姐姐的吉言了”
随后又接着道:“我与姐姐投缘,也是真心想要结交,若姐姐不嫌弃,便到我府上做客几日如何?”
玄天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见她实在诚恳,寻卿也不好再推辞,便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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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城虽然就在战场前线一侧,但城里的百姓还是要过日子的,再加上近几个月辽族攻势减缓,还算太平,城里的街市瞧上去倒也并不冷清,不过与玉阳关相比自然又是另一种样子,见不到半分辽族商贩的踪影,并且时不时地便有兵士游走巡视。
抚远将军府坐落在永州城最中心的地段,比官府衙门还要居中,毕竟边境自古便要靠军队镇守,虽也有知府,但还是将军的威望地位更高一些的,这倒也难怪欧阳怡如此忌惮玄将军,将人调来北境。
无论玄时令为靖朝作出多大的贡献,也不管他如何地忠直纯良,只要他手里还有军权,便会遭到上位者的怀疑防备。
这将军府是钦赐宅邸,自然非同寻常,不过玄时令将军向来作风朴素,因此偌大的将军府倒不见多少的装饰,显得有些空旷,但一联想到这宅子的主人的名号,又觉得这样倒也很是庄肃。
寻卿跟着玄天一走进府中,立时便有一大群奴仆迎了上来,凑到玄天一面前,七嘴八舌地说:
“大小姐怎么又不带护卫出府了呀?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玄天一听得头大,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也没有,对了,爹爹呢?”
“将军被知府大人请去了,晚间才回。”
“这样”
玄天一转过头对寻卿抱歉一笑,说:“真是不凑巧了,没想到这时候爹爹不在府中,都怪我没提前打听好。”
按说寻卿上门作客应该先与玄将军见过礼才是,谁知此时玄将军却不在府中。
“不如咱们先吃点东西,等我爹爹回来再说不迟。”玄天一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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