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能从大门进的,寻卿绕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外,凝神运起灵力打探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确认没有什么人,便一跃翻进了府邸。
悄声落地,寻卿抬手稳了稳头上的发髻,虽说这发髻只用一根玉簪固定住,已经很是简约了,但到底还是不如直接将头发束起来方便。
四处打量了下,寻卿抬起脚,悄无声息地往最热闹的院子走去。
虽说此处只是个暂居之地,但这镇国公府的派头倒是很足,到处都装饰得金碧辉煌的,与抚远将军府真是两个极端。
想来他们从京城带过来的随从也不少,寻卿走没两步就又会遇到人,最后她索性直接一翻身上了屋顶,这样一来只要没人抬头,便不会发现她在他们府中飞檐走壁。
而且寻卿刻意运气加快速度,纵使有人抬头看了,也只能捕捉到一道白影,或许那人都会怀疑是否自己看错了。
终于发现了目标中的一人,寻卿停下脚步,跪伏在屋顶上,悄悄观察着下面院子里的情况。
只见院子里一名小少年跪在地上,满脸的倔强不忿,这人寻卿暂时还忘不了,正是那日在面馆里肆意妄为的徐三公子,徐州扬。
照他那日那嚣张至极的态度,在家里也应当是被纵容溺爱的才对,怎么现在却见到他被罚跪了呢?
如今正是入夏时分,午后这日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也就是寻卿这样的能够全然无视这炎热天气,趴在人家的屋顶上暗中观察,普通人就连在这日头里待一会儿恐怕都热得受不了。
这徐州扬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又是谁将他罚跪在此处的?
寻卿正琢磨着,这时又有人从院子里的房内走出,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徐二公子徐州青,难道此处是徐州青的院子?
那为何徐州扬要跪在这里,难道说是徐州青罚徐州扬跪的?
寻卿觉得有些惊讶,又见下面的徐州青缓步行至跪着的徐州扬身前,沉声道:“跪了这么些时日,你可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
徐州扬恶狠狠地盯着徐州青,开口回道:“我没错!明明是他们故意要同我作对!”
“那可是抚远将军的女儿,未来的宁王妃,你如何能就因为这点小事便与人家起了冲突?若是人家真要同你计较你又当如何?
我罚你也是为了你好,若你再不记教训惹是生非,迟早有一天要闯出大祸来。”
寻卿听着徐州青这颇有些痛心疾首的话,终于明白了徐州扬为何会被罚跪,看来那日徐州青说要好好管教徐州扬的话并不是句空话,他果真狠狠地惩罚了徐州扬。
不过她还是不大明白,徐州青干嘛要操这份心?
这时她听见下面的徐州扬不服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凭什么罚我?就连父亲都不曾罚过我!”
徐州扬见他这样,叹了口气,说:“你若肯知错,并且真心悔过,我也不会罚你,可你偏偏什么也听不进去。
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闯下多少祸事?还屡教不改,莫不是你觉得能仗着镇国公府的名号,为所欲为了?”
徐州扬现下心里气急了徐州青,根本不会听劝,只怒道:“你给我等着!父亲回来了定然会为我做主的!”
见他冥顽不灵,徐州青甩了甩袖子,冷声道:“既然你不肯认错听劝,便一直跪着吧,明日也得接着跪,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非得好好治治不可。”
说完徐州青便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徐州扬跪在地上默默地掉眼泪,一边哭一边委屈地骂徐州青,还念叨着要回去找他的娘亲。
这出兄友弟恭的场面真是看得寻卿一头雾水,虽然那日她便隐隐地觉得徐州青对徐州扬很是维护,不过今日一见,她才发现徐州青对徐州扬那真是严厉有加,慈爱在心,亲兄长也不过如此了。
徐州青罚跪徐州扬看来还真是为了徐州扬好,想要磨炼徐州扬的任性冲动的性子,否则他这样还会被人诟病苛待于徐州扬,毕竟他们又不是同胞兄弟,若不是真心为了徐州扬,他确实没必要这样做。
而且徐州青对徐州扬说的那些话,字字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在告知徐州扬为人处世之理,只怕是亲兄弟也许都不会管教到如此地步。
不过这到底是为何呢?
徐州青因为欧阳琴不同意他的婚事,辞去官职到玉门关去定居了,按说他们俩应该很是不对付才对,怎么徐州青倒是对欧阳琴的儿子如此关照有加?
总不能是因为徐州扬讨人喜欢吧,就徐州扬那炮仗似的脾气,还真不怎么可爱。
而且徐州扬既然是欧阳琴的儿子,他这般管教徐州扬,欧阳琴能没有意见?
话说回来,徐邵樊这次到永州来也不是游山玩水的,徐州青跟来也就算了,徐州扬怎么也来了?他年纪这么小,欧阳琴这个做母亲的也没阻止?不怕他出门有危险吗?
寻卿真是想不通,又见徐州扬一直在难过地哭,也观察不出什么了,便翻身离开屋顶,远远地跟上了离开的徐州青。
她跟着徐州青走到一处宽敞的院落,徐州青敲开院落里的一处房门,走了进去。
寻卿跃到那间屋子的顶上,轻手轻脚地掀开一块瓦砖,凝神观察着屋内的场景。
她发现这屋子好像是一间书房,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书桌旁翻看着手中的书信,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中年男子似乎有些眼熟?
徐州青走进屋内以后,向那男子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道:“父亲日安。”
寻卿眉心微动,原来这男子便是镇国公徐邵樊吗?
难怪她会觉得有些眼熟,多年前秋狩时她也是见过这张脸的,这些年过去了,这徐邵樊倒还真是判若两人了,不似当年身着铠甲低眉顺眼瞧着一点儿也不起眼,如今他衣着华贵,整个人有一种上位者的沉着,眉目间透露出一丝精明与算计。
见到徐州青,徐邵樊微微扬起头,道:“来了?你且看看这封信。”
徐州青依言接过徐邵樊手里的信件,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字迹,片刻后皱着眉道:“宁王殿下如今在抚远将军府?那为何要向我们隐瞒行踪。”
徐邵樊摸了摸下巴处稀疏的胡须,意味深长道:“恐怕这宁王现下是不希望我们上门打扰吧。”
徐州青思索着说:“宁王与玄家有亲,如今他到了永州住进抚远将军府,却未曾知会知府与父亲,也不知此举目的为何,莫不是要同玄将军谋划什么?”
徐邵樊冷哼了一声,说:“就凭他宁王,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真是不自量力。”
徐州青也不明白徐邵樊此言何意,不过他清楚徐邵樊的脾气,倒也没有贸然发问。
片刻后,徐邵樊又开口道:“宁王倒也不足为惧,多派些人盯着便是了。”
徐州青低头应是,随后又犹豫道:“扬儿他”
话刚出口,就被徐邵樊不耐烦地打断了。
“他爱干嘛干嘛,别管他,反正他不是有个厉害的老娘吗?
你也是,干嘛非得将人带过来?日后你也别操心他的事,还是多学学料理军务,等到咱们接手了军队,你也好替我分忧。”
徐州青沉默了一下,拱手道:“儿子明白。”
接着两人便没再多聊,徐州青转身离开了,徐邵樊没过多久也出去了,看样子像是要出府去。
眼看这天色就要黑了,寻卿估摸着晚膳时间快到了,若是回去迟了怕玄天一要问,便起身翻离了屋顶,几个跳跃便离开了镇国公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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