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此处之前,我旁观了审问那几名犯人的整个过程,因此了解到了不少的事情,我想国公爷应当是感兴趣的,不如我来和您分享一二?”
显然徐邵樊这时也意识到了他方才有些冲动,因此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在听到寻卿这句话后,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过方才到见他那副模样,寻卿便早已看透了他的本质,也更加不慌了。
因此虽然徐邵樊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不过寻卿依然还是自顾自地接着开口道“过程便不说了,总之这几名犯人把什么都交代了,包括你与察图之间的来往,以及你们在暗中商讨着些什么国家大事。”
之前寻卿说出察图的名字的时候,徐邵樊便心凉了半截,如今又听她这样说,他便更加确定了察图一定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这下他身上的罪名,就不仅仅是谋害抚远将军玄时令这么简单了,涉及到通敌叛国,若是他真的被定了罪,谁也保不住他。
因此徐邵樊现下也实在有些稳不住了,内心的慌乱也无法掩饰地展露了出来,而寻卿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虽说寻卿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也并不愿意见到别人被折磨的痛苦模样,就像昨日进入明月阁的暗狱,见到那些被刑问的辽族人,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强适应了下来。
不过如今见到徐邵樊这副模样,寻卿却并不觉得心里有任何的负担,甚至眼睛都没怎么眨,深深地凝视着他,想要牢牢地记住,他如今这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是亲眼见识过徐邵樊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的,而且她也很清楚,徐邵樊是如何能够那般得意的。
她亲眼目睹了徐邵樊的暗中谋划,也明白他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扳倒玄时令,然后再踩着玄时令的尸首,以及永州城无数无辜百姓的姓名,获得更多的权势。
无论他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人在指使,他既然已经选择这样做了,就应当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这之后的一切后果,无论是好是坏,也应由他自己来承担。
因此在寻卿看来,徐邵樊并不是什么可怜人,他能有这般下场,全是他自己的抉择导致的,怨不得别人。
所以她丝毫都不同情于他,至于她想要记住他现在的模样,其实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这世上的确是有着因果报应的,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便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人若是做了恶事,终究是会得到报应的,哪怕这个报应,也许会来得晚了一些,甚至迟了一些。
寻卿眼神冰冷,凝视了徐邵樊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不过那些事情,我想也不必多说些什么了,反正国公爷自己应当是最清楚的,不如就来说一些您不知道的吧。”
寻卿发现,嘲讽人这件事,是会让人上瘾的,说完这番话后,她看着因为她这话,明显兴中生出了怒意,却又不敢贸然开口的徐邵樊,心中竟颇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看不过眼的人,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当面对那人嘲讽过去的,因此寻卿此刻觉得,若是她选择放弃了当面与徐邵樊对话的机会,还真就可惜了。
“国公爷难道就不好奇,察图好好地不呆在辽军的营地,怎么会被抓送道官府来了吗?”
说完寻卿也不指望徐邵樊会给出什么回应,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而后又自言自语似的接着道“这都是因为您的好儿子啊,若不是有徐二公子鼎力相助,恐怕我们还真捞不着这条大鱼呢。”
“青儿?不可能!你胡说!青儿她怎会背叛于我?”
“国公爷这话倒也没错,虽说徐州青他的确是背叛了你没错,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一开始其实是想为你扫干净尾巴的,不过反倒是弄巧成拙了罢了。”
寻卿越说,徐邵樊便越疑惑,他不明白徐州青怎么会突然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来了?
而寻卿在这之后,对他娓娓道来,尽量贴心地详细为他讲述了,徐州青是如何将本就掉入了火坑的他,按得死死的,再也爬不上来的经过。
寻卿说完之后,徐邵樊整个人都僵住了,浑浊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而寻卿则是在一旁默默地欣赏着徐邵樊的绝望神情,她知道徐州青不是什么好人,徐邵樊也不比徐州青强到哪里去。
可以说徐州青做那些事情,一开始也都是因为受到了徐邵樊的刺激,后来徐州青又反过来,将徐邵樊彻彻底底地送上了断头台。
寻卿心想,这对父子可真是有意思,若不是他们俩这种你来我往,还牵扯到了太多无辜的人,那她一定会觉得更有意思的。
不过寻卿此次来这儿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在徐邵樊面前将事情抖露出来,然后看他对此是如何感到痛苦的,她还没这么无聊,虽说她也的确有些享受这件事。
昨日她请玄时令帮忙,安排她来见徐邵樊,原本是因为之前听说徐邵樊的这案子陷入了死局,他们查不出什么关键的罪证,而徐邵樊这边又抵死不认,拖到最后,徐邵樊很有可能只是被不痛不痒地处罚一番便罢了。
所以她才想要见一见徐邵樊,因为她查出了不少的事情,也掌握了一些筹码,因此她想着,兴许她去试探一二,便能够找出什么突破口,让这桩案子能够有一些回旋的余地也说不定,反正就算试探不出些什么,结果也不会比这更坏了。
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刚跟玄时令提完这件事,季辛转头便告诉了她察图的事情。
更可巧的是,她因为和季辛闹了矛盾,一气之下从明月阁出来,又突发奇想去了徐州青那儿,发现了后面这一连串的秘密,这番因缘巧合之下,就连宋雨眠的委托她也都一道问清楚了,有了不少的意外收获。
而正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也让那些辽族人按捺不住出了手,然后那些人又被季辛给抓了个正着,审问之下,前因后果便全都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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