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卿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早就对之前的那群黑衣人有所怀疑了,她见这群人基本是一群乌合之众,与之前出现在将军府中的刺客相差甚远,再加上徐邵樊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想,徐邵樊这件事与欧阳晟被谋害之事,背后的确是同一人在指使。
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可以调动夜阑的力量的,便定然不会派一群这样的人过来杀人灭口,因此之前那些人绝对不是徐邵樊所说的“那位”派过来的,但“那位”明知徐邵樊回京路上会被截杀,却丝毫不加以阻拦,若非她突然出现,徐邵樊早就命丧那些人的刀下了。
这样看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那位”是故意想让别人对徐邵樊动手,而“那位”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掌握了下手那人的把柄,到时候再借由此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徐邵樊也微微点头,肯定了寻卿的想法,神情略显疲惫道:“所以五公主也不必救我,那位说得也有道理,若我活着到了京城,只怕会受到更多的折磨,还不如痛快地死在这儿了。”
听到这话,寻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虽然她明白徐邵樊是罪无可恕,但如今见到他这绝望又渴求解脱的模样,她心中又不免一丝的动摇,大概也是因为之前徐邵樊一番肺腑之言,让她觉得这人倒也不算无可救药,而且他也的确帮到了她许多。
正道寻卿沉思之时,徐邵樊又对她神情复杂地开口道:“不过五公主救我的这份恩情,我受下了。”
说着徐邵樊又无比讽刺地哼笑了一声,叹道:“兴许这便是天意了,那位当初踩着你奔向了似锦前程,如今那位的所有谋划,却又被你从中阻挠了,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随着徐邵樊的话音落下,寻卿僵在了原地,心中顿时生出了某种预感,她怔愣了片刻后,惊疑不定地开口道:“你说的那位,不会是”
“没错,当初让我执行这一计划,想要扳倒玄时令和宁王的,正是当初的长公主殿下,如今的太子妃娘娘,欧阳墨。”
闻言,寻卿的眉尾跳了一下,浅灰的眼眸微微发沉,显露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她想到了徐邵樊与欧阳晟这两件事背后有所关联,也想到了利用夜阑的人必定与朝局有关,但她猜想了许多人,连欧阳怡都怀疑过,却唯独未曾怀疑到欧阳墨的身上。
因为她不明白欧阳墨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想到欧阳墨如今竟然敢插手朝堂之事,而且还狠厉到了如此地步,不仅敢与辽族人勾结谋划,葬送永州,甚至还敢几次三番对欧阳晟下死手。
在寻卿看来,欧阳墨虽然是个阴狠毒辣之人,但她所求的大抵也就是欧阳曜的宠爱与太子妃的地位,而这些她都已经得到了,自然该退居后宫,她做这些是图什么呢?而且欧阳墨身为太子妃,插手前朝之事,行事作风如此独断任性,终究是不打妥当的,难道欧阳曜就没有意见吗?还是说欧阳曜也不知晓这些?
寻卿心中的思绪顿时百转千回,毕竟牵涉到她的“老对头”,她也无法轻易平静下来,这时,她突然想到欧阳墨多年前对自己表露出来的刻骨恨意,于是对徐邵樊问道:“你方才说过,若是你背后那人得知了破坏她这些计划的人是我,会更加恼怒,难道说她如今还不清楚我的存在吗?”
徐邵樊微微颔首道:“当年之事上面多有顾忌,也下令不许公开谈论,再加上当初见过你的人也不多,大都也被清理掉了,因此如今这靖朝了解先帝五公主的存在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而且当年太子妃亲口说过你就死在她面前,见证你尸首的人也有不少,太子也是其中一位,有这些人的金口玉言,当年你死在了秋狩围场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再加上时隔多年,如今你又成了个绝世高手,便更不会有人无端怀疑起你是五公主,若不是当初我将你的模样记得真切,只怕也不会想到你竟会死而复生。
所以虽然在永州见过你的人不少,但他们都没有想太多,回禀上去的,大概也就是永州突然出现了一个奇人,不会再想到别的了。
便是在之前太子妃派来于我通气的那人面前,我也不曾透露过你的身份,因为我已将当年之事泄露于你,这才有意隐瞒你的存在,免得太子妃知晓了这些然后怀疑到我身上。
不过其实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一开始便是太子妃拉我下水的,可她却不曾相救于我,还要我为她去死,我又如何甘心轻易罢休,所以我想着,你是她最大的心魔,若是我告知了她,她很快便会对你下手,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想让这死而复生的五公主,顺带替我也报个仇。”
说完这番话后,徐邵樊许是累了,干咳了几声后,疲惫地闭了闭双眼,而寻卿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也没想料到,徐邵樊竟然会保她,其实当初她向徐邵樊询问当年之事,便做好了被他看穿身份,甚至将她的事情告知于京城中的那几位的准备。
而那次见面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是冲着她来的,她感到还有些奇怪,按着当初她亲眼见到的欧阳墨对她的仇恨,若是欧阳墨知晓了她还活着,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且当年她也看清了欧阳墨已经疯魔了,欧阳墨对她的恨意绝不是理智能够战胜的,倘若欧阳墨得知了她的消息,是不会顾及太多的,定然会很快便出手想要将她再次除掉,只是没想到徐邵樊竟然根本就没有说出去,欧阳墨至今也不知道她还活着的事情。
虽说徐邵樊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让她有机会日后向欧阳墨复仇,便也完成了他想要报复将他拖入万丈深渊的欧阳墨的心愿,但寻卿却无法不记下徐邵樊的这个人情,因此她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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