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倾捂了捂额头,“我不用匕首,你别瞎买了。你快点去挑你自个喜欢的,我去看看剑。”
说完就把顾容赶走了。
自己去了卖剑的位置。
她现在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所以想挑一挑有没有一把好一点的先用用。
她的那把软剑在跳下断崖掉入水中的时候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那一把还是上个生辰哥哥师父送她的呢,那软剑通体银白十分漂亮,尤其是在月光底下,那把软剑简直熠熠生辉,她当时拿到手的时候可是喜欢得紧。
只可惜
邵华倾不由得叹了口气。
“姑娘,您想挑什么样的剑呢?”小二在旁边笑着问道。
邵华倾唔了一声,“我也没个方向,就是瞧瞧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那您看看这把剑,此乃暮云山中的金铁所炼,其锋利可堪比刚刚那把匕首!”小二十分卖力地推销着。
邵华倾抬手摸了摸,不是很感兴趣,随即又往下看看。
一路走小二一路介绍推销,可没有一把邵华倾感兴趣的。小二悄悄地抹了一把汗,他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怀疑,这位姑娘是在整他。
“姑娘都瞧不上眼,不如瞧瞧这把?”掌柜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决定亲自出马救出水深火热中的小伙计。
小二顿时给自家掌柜投去了一个十分感激的目光。
邵华倾抬眸望去,只见那掌柜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冒着冷光的长剑。
邵华倾见此,不由得眼睛眯了眯。
这剑
“瞧您的神情,大抵也是识得此剑的,不过此剑非彼剑。”掌柜神秘一笑,最后在邵华倾迷惑的眼神中,捋了捋胡子又道“这个啊,是我们最好的师傅仿着图册文书锻造出来的!”
邵华倾?
见着邵华倾一脸见了鬼的神情,掌柜不由得递到了她的眼前,“您瞧瞧,这虽然不是真的,但这天底下谁能找出一把真的来?这一把剑的材料锻造可都是顶顶好的了。”
邵华倾看着面前的剑没有伸出手。
“这是什么剑啊?”顾容听到这边的声响,走了过来,顺便将掌柜手中的剑接了过来。
邵华倾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顾容又看了她一眼,她才叹了口气道“这是湛卢剑的仿制。”
“嗯??仿制?所以这是假的?”顾容瞪了瞪眼。
邵华倾点点头。
“哎,公子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湛卢剑在不在世那还一说,更别说会有人能拥有它了。所以我们这把湛卢剑啊,可不能说是假的,我们这是将史上遗失的好剑找了回来。”掌柜拍着手说着一大堆道理。
这话说完,邵华倾的神色十分的古怪,看着掌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没买下这把“湛卢剑”。
邵华倾依旧挑了一把银白色的软剑。
比起师父送的那一把自然差了些,不过也是还不错的了,挥起来也算顺手。
而顾容则挑了一把十分精致的袖箭,这袖箭小巧却又有力,射程很远,顾容一时间爱不释手。
等二人挑完,顾夫人才带着画锦上前付了钱,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我们再去茶楼喝会儿茶,听听戏吧?”顾夫人看向邵华倾笑着问道。
邵华倾想了想,点点头。
眼下也无事,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倒不如听顾夫人的去茶楼听听说书先生讲讲故事。
————
那沈家的长随离开小宅后,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藏在钱家门口附近,等待着钱老爷的出现。
终于,等到了天黑,钱老爷终于从府内走了出来,那长随立即绷紧了身子,铆足了劲朝钱老爷的位置扑去。
顿时,门前的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大跳,钱老爷更是往后退了三步。
“钱老爷!钱老爷救命啊钱老爷!”长随对着钱老爷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后抬头看着他,满脸哀求。
随着他抬头,钱老爷这才瞧清楚眼前的这人是谁,这长随是沈老爷的心腹之一,所以钱老爷见着也是面熟,他伸出手指有些颤地指着他,“你”
随后又左顾右盼瞧了瞧附近,连忙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随后一把拽进了府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官兵为何将沈家一家都抓了进去?”书房内,钱老爷面色深沉地盯着他。
长随苦笑了一声,“小的也不知道,我家老爷更是不知道,那些官兵一进来什么也没说,就把所有人都拷上了枷锁,全部都带走了,小的还是我家老爷推着出去找我家四少爷才没有被抓进去的。”
“沈霖没被抓进去?”钱老爷顿了顿。
长随点点头,“我家四少爷恰好出去了,等官兵闯进来时,小的已经出了门找到四少爷将他藏了起来。”
“藏身之地可还隐蔽?”钱老爷问。
长随又点头道“十分隐蔽,钱老爷不必担心。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才能将我家老爷他们救出来啊”
钱老爷闻言,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眼下都不知为何会被抓进去,要救他们出来,难啊”
“那那眼下要怎么办?”长随也时没法子了才会求到钱老爷这儿来,若是连钱老爷都没有办法,那他可不知道往哪儿求去了。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说到这儿钱老爷顿了顿,他不知道他住哪儿。
“哦!您往城西大门旁画一个白圈,小的便知道了,到时候便往钱府来,可好?”长随道。
钱老爷点了点头。
随后长随便回去了。
但还没等钱老爷查出点什么出来,这件事便很快有了结尾。
————
沈家一事很快便被递到了京城里,皇帝拿着这封状告沈家罪状的奏折,神色莫辩。
“皇上,沈家一案已是触犯国法,直接挑衅朝廷,实在是罪不可恕,恳请陛下严惩不贷!”一个官员出列,义愤填膺地对着上首的皇帝说道。
“是啊皇上!沈家今日敢这般做,明日岂不是要踏在这金銮殿上耀武扬威了?”
“是啊是啊,还请皇上严惩不贷!”众官员纷纷附和。
而为首的皇帝看着跪倒在地的这些官员们,神色莫测。
最后一纸诏书,由钦差大臣带着来到了江南,宣旨将牢里的沈家,嫡系全部人与三代内的旁系男丁处斩,其余女眷流放。
诸多看戏的人看到这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打听这沈家究竟是犯了什么罪,竟是皇帝下旨赐死?
这一打听,众人纷纷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出头为沈家说话求情了。
为何?
挖私矿,运私盐。
而且还不止一座金矿,一船私盐。
至此,江南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彻底倒台。
处斩的那天,刑场附近围满了人,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看热闹的情绪去的,只有少部分受过沈家恩惠的人捂着嘴在那小声抽泣着。
但其实外面围着的人也瞧不太清里面的情形,毕竟离得比较远,但这斩头的热闹,许多人都只是耳闻而未目睹,所以一个个都想来瞧瞧是个什么样,即使会让他们恐惧,但此刻的他们,好奇心大过恐惧。
钱家的奴仆靠近塞给那看守的士兵几锭银子,又给监刑官送上了礼物后,才带着几壶酒和几碟菜前来给沈家人送行。
“沈老爷,我家老爷让小的带几壶好酒来给你们送行,他说他就不过来了。”钱家的奴仆低声道。
沈老爷看着眼前的酒菜盯了很久,最后慢慢地闭上了眼,嘴微微张开,慢慢吐出了两个字“滚吧。”
一时,那钱家的奴仆动作都僵住了,“沈……沈老爷……”
“我说让你滚。”沈老爷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钱家的奴仆拿着食盒的手抖了抖,最后在沈老爷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神下将酒菜端回了食盒里,落荒而逃。
而沈老爷在那钱家奴仆离开后,在沈家其余人的哭喊下,十分颓然地叹了口气。
随后看向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沈夫人,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端,又是歉疚又是痛苦地道“夫人,跟着我这么大半辈子,你受累了。”
沈夫人嘴唇轻颤着,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下辈子啊,就不要再遇着我了,我没让你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总是让你担惊受怕的,最后还要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我实在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沈老爷说到这已经老泪纵横了。
而沈夫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只是疯狂地摇着头无声痛哭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沈老爷满脸泪水,却又眼神温柔地看着沈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其余沈家人见此也是失声痛哭着。
但并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发泄情绪。
很快,午时三刻到,长相凶残身材魁梧的刽子手们纷纷拿起大刀,左手端起烈酒往嘴里灌了一口,随后朝大刀喷去,准备对犯人行刑。
顿时,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
不远处,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被旁边一个同样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紧紧拉住。而他的手背此时被自己紧紧握得青筋暴起,手心处更是被握到鲜血淋漓。
旁边的男子用力地拽着他要拉他离开这里,但是他的脚似乎被钉在这儿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少爷……别看了,我们回去吧……”旁边的男子低着声苦苦哀求着。
而他一言不发,毫无反应,依旧一动不动。
“四少爷……”看着那刽子手举起了大刀,男子不由得紧张地拉了他一把,哭腔都出来了,可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随刽子手举起大刀,朝着跪在地上的人狠狠地砍下去。
咔嚓——
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人群中有一瞬间的死寂。
“啊呜——”有小孩子被吓得哭了出声,打破了这一场死寂。
顿时他的父母纷纷被周围的人指责,说这种事儿也能带孩子出来看。然后那人就断断续续地解释着是孩子想出来看热闹所以他们才将他带出来的。
这话一出又被周围的人说怎么能孩子想干嘛就带他出来呢……
等到所有的犯人都被斩了头,围观刑罚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其实这事儿也就是没看过的想瞧个热闹,眼下热闹瞧到了,甚至开始觉得血腥瞧不下去了,所以闻着那股很浓的血腥味,众人皱了皱鼻子,受不住了纷纷离场。
等围观的百姓都散得差不多了,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黑色帷帽男子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僵硬地抬脚,转身,一步步地朝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身边的男子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随后跟在他身后也渐渐离去了。
这一天,百年世家清流门第的沈家被满门抄斩,富贵风光半辈子的沈家主子们落得个死无全尸。
这一天,向来心无二两事年少轻狂的沈家四少爷亲眼目睹至亲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这一天,刑台上血流满地,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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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顾老爷坐在上首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消息,不由得喃喃地道。
下面的人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顿了顿便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顾老爷才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等到书房的门被关上,书房内只剩他一人时,他才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以前,从没想过要用这个理由将沈府搞垮,因为他知道,这金矿与运私盐一事主谋都不是沈家。
沈家,顶多就是别人的一把刀。
所以以往沈家做过些什么敌对顾家的事儿,他也只是在商业上还了回去。不曾想此次沈家如此大胆,竟犯到了顾家当家主母的身上,所以他便不再忍了。
他将所有的证据资料全都交给了颜如意。
而颜如意也不失所望地将这件事捅到了京城,更是让那位直接下了旨,将沈家抄斩。
所以这件事上,算是顾家取得了胜利,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有几分沉重。
再怎么说,那都是好几条生命啊
顾老爷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后抬起手边的茶,停顿了好久后,才朝地上撒了撒,“下辈子,就投个普通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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