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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顾景舟紫砂花盆
    陈功也不嫌花盆上还沾着泥土,直接抱在胸前,走到岑可待面前,笑眯眯问:“录了吗?”



    “嗯嗯,现在还在录呢。”岑可待从愣神中惊醒,不迭点头。



    “那就好,且留着,等下说不定还有用。”



    “陈功,你买这个…花盆前为何不请老师参考一下呢。”岑可待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我看,陈功小友不需要我参考也完全没问题!”



    裘教授之前一直在悄悄琢磨陈功手里的花盆,这时候抬起头来笑着说。



    这句话一出口,岑可待微微一愣,还在痛心疾首摇头晃脑的史文管顿时呆若木鸡。



    “小友,你买的这个花盆可以让我仔细看看吗?”裘教授瞥了两个弟子一眼,笑眯眯问。



    “当然可以!”陈功爽快答应。



    要是在其他场景下,他绝对会找个私密场所才让老爷子品鉴,不过现在嘛,他还真希望老爷子可以当场捧哏。



    不然,怎么能狠狠回击这个狂妄无礼、卑劣无耻的胡老板呢?



    他把花盆轻轻放在胡老板的柜台上,对胡老板说:“劳驾,拿块抹布来。”



    胡老板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裘教授,还是在柜台下拿了块抹布出来。



    “谢谢这位小老板了。”裘教授抢在陈功之前拿起抹布,轻柔地擦去花盆外表面上的泥土和积尘。



    裘教授,陈功,岑可待,史文管,加上把椅子挪近柜台的胡老板,五双眼睛凑近了观看。



    围观者们也上前一步,在外围好奇地盯着。



    黑紫色的圆形盆体上,刻着一丛疏竹,一首小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这是郑板桥的诗!”史文管脱口而出。



    “郑板桥!”胡老板眼神飘忽起来。



    “你别瞎想,无论是从画工还是史实来看,这个花盆和郑板桥绝无关系,只是制作者画了竹子,又引用了这首诗而已。”史文管鄙夷道。



    胡老板嘿嘿笑着问:“那这位老先生,这个花盆是谁制作的?”



    “怎么不叫我老头了?”裘教授调侃道。



    胡老板装傻不语。



    裘教授问也不管他,捧起花盆观看底部,“盆身上没有题款钤印,就看盆底了。”



    那里果然阴刻有几十字的底款,原文没有标点,裘教授加了句读轻轻念道:



    “壬午秋,同事竹生自沪归皖,制案上盆赠之,风雨飘摇,国事多艰,唯望前路安好。”



    最后敲了一个钤印,字体陈功看不懂,岑可待有些激动地抢先念了出来:“自怡轩!”



    “老师…”她睁大美丽的双眸看着裘教授,显然是知道了答案。



    陈功不禁佩服她的博学,如果没有挖宝a提示,自己哪里会知道这个所谓的自怡轩是谁!



    裘教授示意她稍等,笑着对陈功说:“小友,如果我让你现在把这个花盆送给我,你愿意吗?”



    陈功略一思索,嘿嘿笑道:“我敢送,就怕老爷子不敢收啊。”



    “胡说!”史文管又跳了出来,愤愤道:“不就一个两千块的紫砂花盆嘛,就算这个叫自怡轩的制作者小有名气,顶天了也就值几万块而已,我老师怎么就不敢收了?”



    “咣当!”



    胡老板坐着的椅子倒了,他手忙脚乱扶住柜台,一双牛眼死死盯着花盆,嘴里念叨着:“几万块!”



    裘教授把花盆抢在怀里,问道:“小胡老板,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胡竹生!”胡老板艰难地说道。



    “他解放前在沪上工作过吗?”



    “是!”胡老板咬着牙蹦出这个字,目光一刻不离裘教授抱着的花盆。



    裘教授点点头,笑着对岑可待说:“结合前后语境和胡老板的话,壬午应该是指1942年,那么,这个自怡轩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岑可待也笑了,深深看了陈功一眼。



    裘教授问史文管:“你知道自怡轩是谁的字号吗?”



    史文管羞愧地摇摇头。



    “正翔啊,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从事考古的人,一定要多看看其他相关书籍,这样才能开阔眼界,以备不时之需,可你…唉。”裘教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老师,我以后一定遵照您的建议,多读书,多多拓宽知识面。”史文管羞愧地垂下脑袋。



    “那就好。”裘教授点点头,转而看向陈功,“小友,你既然说我不敢收你这份礼,那你想必知道自怡轩是谁咯?”



    “是不是顾景舟先生?”陈功答道。



    “顾景舟!”史文管抬起头,一脸震惊,显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顾景舟是谁?”胡老板瞪大牛眼。



    可惜没人回答他。



    “的确是他,这个紫砂花盆应该就是他1942年时在沪上制作的!”裘教授微笑点头,然后有些惊讶地问:“对了,这么冷僻小众的知识,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功举起手机,“有问题,上百度!”



    裘教授愕然,几秒后苦笑道:“对啊,上网一查不就知道了嘛,没想到,我这个老头子不知不觉也落伍了。”



    “您那是记在心里的知识,而我这样查询的不过一眼就忘。”陈功赶紧说道。



    “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这个工具我们还是要善于利用才是。”裘教授深以为然地点头,“可待,正翔,这点你们务必记住!”



    “是,老师,我们记住了。”两个弟子乖巧应道。



    “那这个,就还给你了,务必要好好收藏。”裘教授把花盆塞到陈功手上。



    看他一脸不舍的样子,陈功笑着说:“我哪里会好好收藏,肯定是送去拍卖了。要不,老爷子您把它买去吧?”



    “真的要卖?”裘教授盯着他。



    “真的要卖!”陈功诚恳点头。



    “那行,我买了!”裘教授松了口气,随即又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我来想想该出多少钱?”



    “您随意给就好。”陈功笑着说。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我哪里能随意给!”



    裘教授瞪了他一眼,说:“去年的京城保利秋拍会上,一个顾景舟制梅花诗文紫砂四方筒花盆,拍了四百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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