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轶做着闲职,在暗中为表弟十安搜集死士的线报,并非是十安给了他什么好处,而是因为苏府上下都以为将来的二小姐是要嫁到上京许安侯府,做小侯爷的夫人的。
只有苏晏歆自己知道,表哥对她并不上心。于是只能用一纸婚约来安慰自己。
可是前些天,父亲苏幕亲自找到她,告诉她,婚约作废了。
苏家二小姐从未在下人面前这么失仪过。阿音和阿凉办事利落,将下人们都赶了出去,死死守着房门,不让人靠近。
苏幕心疼极了,好言好语地劝说了半天,才让女儿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终究是女儿不够好,才让表哥总想着往外逃”
苏幕与她对坐着,阿奈在一旁为小姐递手帕。
“唉,情况特殊。以前是由不得他,现在什么都得由他了”
许文淮已经回到了上京。
日子快到了暮春时节,雨水变得多了起来。
清晨,许安侯府上下挂满了白绸,门前素车白马,送葬队伍抬起一口棺材,正往城外行进而去,赶在下雨前办完手中的活计。
对送葬队伍来说,这只是一桩普普通通的买卖。做了十几年丧葬礼仪之事,难得从贵族手里狠狠地捞了一把,于是守了一晚上,在天还未亮时就商量着出发,以显示出自己的职业操守。
众人都感慨道:“波澜不惊如许侯也!家中第三子牺牲在战场上,今日下葬了,都不露悲伤神色,想必是已经悲痛欲绝了吧”
“唉,瞿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传闻许侯与他的这位儿子,关系并不怎么亲密呢!”
“哦?说来听听?”
“侯府三少爷的母族,可是原来苏州苏家的大小姐”
“然后呢?”
“听说当年宁康王南下苏州,与此女一见钟情呐,啧啧啧谁知道她生了谁的儿子!”
“哎哟,黄大人,天子眼下,这话你也敢说!人家侯爷府的祖辈至少是四世三公,就算是当今陛下,也得尊重一下的!”
“嗨,如今没落成这般模样,哪儿还来的什么荣耀啊?”
“我说你俩快别嘴碎了,赶着上朝吧!”
李光姚抬头看了眼正坐在御书房内犯困的齐王,为他端上了一杯浓茶,道:“天儿暖和了,陛下犯困也是人之常情。”
齐王眯着眼,看李光姚吩咐奴才们在殿内点燃提神醒脑的熏香,语气里尽是打趣,道:“你个老东西,每日都变着法儿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光姚见奴才们手脚麻利,心里骄傲了一阵,又叫他们在殿外候着,赔笑道:“嘿嘿,奴才无能,只能卖弄些小机灵,助陛下办事。”
齐王喝了一口浓茶,直冲口腔的苦味还是让他难受了一瞬。
“好一个助我办事。任平回来了么?”
李光姚的笑僵在了脸上:“回陛下的话,尚未。”
“朕让他带个人回来,半路能给我弄丢了,这就是你说的助朕办事?”
李光姚像是不要膝盖似地扑通跪下来,这时候膝盖哪儿有项上人头重要啊!
“陛下,任平办事不力,还与太子殿下来往密切,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他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齐王的眼睛,原本私下里想让任平再补救一番,至少找出高昌“四皇子”的下落,没想到任平派人传来密报说,人消失了。
难怪这些日子,陛下频频召见太子,想必是知道了途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不对啊,刘同友不是二殿下一党么?
齐王一气之下,将茶杯盖扔到了李光姚帽子上,将帽子打歪了,道:“降罪?死士全给你陪葬,你看如何?”
“陛下!此事是奴才按照陛下的吩咐,交给一处去做的,不能祸及他人啊,陛下!”
“哦?你的意思是,朕吩咐错了?”
现在的李光姚觉得自己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这惩罚是逃不过了。
果然,齐王又接着说:“罚你半年俸禄,先下去吧。”
“谢陛下!”
任平在押送人回京的时候,遇到了二处的刘同友,这就是二皇子在暗中与太子相争的表现。任平寻了许久,再也无法找到高昌“四皇子”的下落,于是写信给李光姚求助。
李光姚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齐王对太子,和对他的失望。
都怪他,派谁去不好,偏偏挑中了太子门下的人。
任平回来的时候,带去抓人的手下全没了。他说,反正回京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在江边自刎,死后下辈子还能做个闲散侠士,就算碌碌无为,至少也不用再被关进牢笼里。
任务失败的那一刻,任平是没有先想到求助的,而是一个人沿着夔门与峨眉这条路找了很久,才给李光姚写了信。
而太子,一定是后于李光姚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任务失败的消息,却是从太子口中传到齐王耳朵里的呢?
是谁告诉了太子?
任平抓人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死士二处,刘同友。
可,他不是二殿下的人么?难道说
李光姚想到这里,双腿发软,作势就要往地上跪去,衣衫的后背被冷汗打湿。
小李公公忙扶起义父,以为是在陛下面前跪久了,身体吃不消,道:“您趁着陛下正在气头上,赶紧回去歇下罢。这儿有我呢!”
李光姚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他要代替自己做大总管似的,道:“去去去!你几时知道陛下喜好了?别给我惹事!”
小李公公笑着扶他出了御书房的院子。
两人玩笑间,就见一人神色匆匆地往院里走,李光姚与那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刘大人!御书房禁地,行事勿要如此匆忙,小心扰着了陛下!”
说完,留给刘同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弯下腰来向他虚虚地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李总管。您不在陛下面前候着,怎的出来了?”
小李公公在一旁给刘同友使眼色,李光姚轻咳了两声。
刘同友恍然大悟,又问到:“李总管,陛下召我前来,您可知是为何事?”
“大人去了自然就晓得了。”
“啊,如此,我便先行一步,李总管慢些走。”
刘同友也虚虚地回礼,眼里没有一点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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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秋天里的菊花:想开了。静下心来重新梳理一遍大纲,我好像又可以了。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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