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号凌晨三点。
漫天星辰自成一体,星光璀璨月亮却缺了个角,还没到农历十五,距离满月还有几天。
银色的月光照耀在茫茫大海上,将海水泛起的褶皱照了个清楚。
瑜之安仰着头呆呆看天。她面无表情,眼前一旁模糊,月亮也只是个残影,瞳孔半天不能聚焦。
“之安姐!之安姐!你快清醒过来!别吓我!”
瑜之安听见小马达的声音,还有人在叫她,语气和马达声一样急促。
小小的橡皮艇上,阿诺斯怀抱着她,满心满眼都是担忧。瑜之安好半天都是这幅呆愣的样子,他完全慌了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boss和夏依然坐在船的另一头,两人都喘着粗气,筋疲力尽。这一番逃命,每个人的体力都消耗巨大。
他难得地安慰儿子:“她没事,你放心。”
阿诺斯咬咬唇,语气不善地对他喊:“不用你管!”
boss没和他争辩,摇摇头,控制着橡皮艇的方向,继续掌舵。
夏依然在一旁看着,不知说什么好。boss竟然为了救瑜之安,给她渡气,偏偏这一幕又让阿诺斯看到了。这对儿冤家父子竟然差点打起来,夏小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她喘口气,心中感叹这位瑜小姐浩瀚的桃花运。
“阿诺斯?我们出来了?”
瑜之安终于看清头上的美丽星空,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长睫毛抖动。
阿诺斯竟然鼻头一酸,眼角泪光一闪。他无比开心地说:“之安姐,你看到我了,你终于醒了!我们出来了,现在安全了!都怪我,怪我没早点找到出口!”
“我的天使少年,你怎么哭了?怎么能怪你呢?你又救了我,让我如何答谢?”
瑜之安微笑着坐起身,看着他蔚蓝色的眼睛,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这样阳光的男孩子,一点都不适合悲情。
boss见她清醒,甩了两把船桨过来,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等女神号彻底下沉,这里会起大漩涡,光靠这个小马达是不行的。你既然醒了,准备好划船,我们要快点,免得被卷进去。阿诺斯,你也是,不要磨蹭!”
瑜之安点点头,拿起船桨。阿诺斯虽然面上不悦,但还是拿起船桨,和瑜之安一起划了起来。
boss转头对夏依然说:“夏依然,你力气小,来这边掌舵,我去划船!”
夏依然利索地接过他手中的方向盘,控制船远离女神号。
四人目标一致,配合默契,在这一瞬间达到空前的统一。
海面并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暗流涌动,就算有个外挂小马达,但速度并不理想。瑜之安三人划得并不轻松,眼看着远处的女神号慢慢消失,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了!
小小的橡皮艇被波及,上下起伏,左右晃动。原本身处漩涡的边缘,很快又被水流拉着往漩涡中心卷。
boss命令道:“快!大家一起用力,沿着漩涡切线向外划!”
“一二!一二!”
四人有条不紊,喊着口号一同使劲。
这是一段惊险的历程,纵然是女神护体,力大无穷的瑜之安也筋疲力尽。
好在他们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橡皮艇慢慢离开漩涡,来到安全的边缘。
不想这时海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女神号彻底解体,分解成许多部分。那些小一点的船体碎片,伴随着漩涡,被卷上海面。
“哐当!哐当!”
无数细小锋利的碎片撞击着这艘小小的橡皮艇。橡皮艇开始上下翻腾,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碎。
站着的夏依然第一个重心不稳,竟然一头栽倒在水中。boss赶紧上前,接过方向盘,稳住船的方向,这才没被漩涡拖进去。
瑜之安眼见夏依然在水中挣扎,拼尽全力向橡皮艇这边游。但很快,她就脱力,被水流卷着走远。
“张克痕,你们两口子是老天派来坑我的吧?”
瑜之安暗骂一声,不忍心看着夏依然死在面前。她抓起船上带绳索的救生圈,套在身上,纵身一跃,竟跳入水中,向夏依然游去。
阿诺斯见她入水,十分担心,他也想跟着跳,但boss却一把拉住他。
“不许去!你不能有事,不然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阿诺斯怒道:“你怎么有脸提起我母亲?你放开我!”
boss没有松手,一手拽着儿子,一手还要控制船的方向,这一折腾,腹部的伤口又裂开,钻心的疼。
“她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妻子,她的死我也很难过。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她。但挑起战争的不是我!是你的力兹舅舅!”
阿诺斯停止挣扎,瞪大眼睛,一脸的不相信。可boss语气坚决,眼神肯定,一脸的坦然,他又有些信了。
boss看着儿子叹息道:“阿诺斯,你长大了,有能力判断了。我知道你性格很倔,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所以才迟迟没有告诉你真相。这几年,我一直在暗中追查怂恿你舅舅杀我的人,现在终于有了线索。那些谎言是不是老达斯对你说的?你也看到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你还相信他吗?”
阿诺斯心头一紧,这时候还不明白,那就是傻瓜!他只是心地善良,不愿意看到别人害人,但不代表他傻。
他很快理清了来龙去脉,紧张地说:“爸,我立了遗嘱,把家族的财产全部委托给达斯。”
boss很欣慰,他终于喊他爸爸,但随后又眉头一拧,“这就对了!这就是他的目的!”
阿诺斯见他没有发火,一脸惭愧,“爸,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他的话。”
boss摇摇头,语气和缓地说:“孩子,你生性善良,却生在这种家庭,拥有很多,却是众矢之的!我只想你明白,你必须承受孤独的痛苦,就算是最珍贵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就像我,失去你的母亲!”
boss抬头看了眼缺角的月亮,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他伸手捂住疼痛的腹部,感觉手心一片温热。
阿诺斯难得听父亲说起感情的事,也有些触动。他终于打消下水的念头,不再冲动行事。
远处瑜之安已经抓住了夏依然,阿诺斯拽住那根绑着救生圈的绳子,一点点把她们俩从漩涡中拉回来。
他看着往回游的瑜之安,突然想到父亲刚才的话,这一刻,他好像懂了!
年轻的他突然感觉到肩上的重担。有些东西,他这一生都不该奢望!比如说,爱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