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变
    “你为了设计别人,连我也骗还骗说怀了我们的孩子”太子一时间也顾不上去想整个事情前因后果,只是不敢相信薛可的做法。

    “太子哥哥,我错了。”薛可小声说道,两只手去牵太子的袖子。

    太子重重的一挥袖,撒开她的手,便要离去。

    “殿下”薛可“啪”地一声跪在地上“我错了。”

    太子身形停顿了一刻,却没有转身,低低说了句“我不敢相信,我太失望了。”

    在他心中,朝堂争斗也罢,尔虞我诈也罢,他不喜欢也会争取,而这一切无非是想给自己和心爱的女人一个交待。

    而薛可怀了他的孩子,这件事给了他莫大的欣喜和动力,如今,她告诉他,只是她谋划的一个细节她在谋划时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薛可还是赌气地说了句“你不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太子的背影消失在眼线中。

    薛可慢慢爬起来“阿六,你说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不会真忍心我一直跪着吧阿六,你拉我袖子干嘛哎呦”

    薛可被阿六一拉,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歪了下去。

    “阿六”薛可有些气呼呼,抬头一看,太子的脸冷冷的看着她。

    “太子哥哥”薛可立马扬起一张笑脸。

    太子的神色仍然像千年不化的冰山,而且比刚刚还更冷了一些,问道“这件事南宫知不知道”

    “这个,南宫大人,他,他怎么会知道呢”薛可笑的很委婉,只是说出的话有些心虚。

    太子一转身,又走了。

    薛可继续说了句“这次我是长跪不起了殿下,殿下”

    薛可拍了拍膝盖,心有余悸道“阿六,你别说,南宫还真挺有远见,事前请好了病假。”

    顺手摘了一只桂花,香溢扑鼻,薛可将金黄的花蕊一把薅下来,一口气吹散,又自言自语了一句“那封信报上写的什么呢皇上为什么就这样放了皇后一马呢”

    无论薛可是不是真的怀孕,但还是在抱朴院足足躺了半个月,以示自己是小产丢了孩子。

    让她郁闷的是,这一个月太子居然真的没有踏足抱朴院,甚至没有派个人来慰问下。整个东宫都传遍了唐娘子丢了孩子失了宠。

    只是抱朴院每日都少不了一份熬得又苦又浓的小产后大补的药汤,薛可怀疑太子大概是故意的。

    所以这个小月子做完之后,薛可整个人都丰满了不止一圈。

    照照镜子,薛可也得意了半天,她一直就羡慕有点肉肉的女生,可能是很久以前受任遥的审美观影响。任遥一直告诉她,肉感的女人,像莫三娘那样,才能算得上有魅力。

    张嬷嬷一直被瞒在鼓里,因而足足拘束了薛可整整一个月。直到薛可提到想借中秋节去邀请太子赏月,张嬷嬷才松了口,同意薛可出门。

    只是秋天而已,但张嬷嬷将薛可围的水泄不通,风吹不进。薛可这段时间喝了无数的补汤,正觉得身子燥热,再捂得严严实实,额头上已经是薄薄一层汗。

    “娘子多穿点,别等以后腰酸头疼就知道厉害了”张嬷嬷制止住薛可要拉下帽兜的手,又叮嘱阿六看着娘子。

    阿六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今日中秋,果然月色堪赏堪玩。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独留一轮皓月,清冷的挂在如幕的暗夜。

    月朗星稀,越发显得四周安静。桂花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袭来。

    薛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刚刚被放出门的她心情愉悦,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阿六看着她,唇角淡淡露出一丝笑意。

    原以为这个时候来,肃正堂里不会有他人,谁知道南宫和孙默都在。

    薛可看到南宫,心里更加高兴。南宫为人机灵,有他在什么事情都好转圜。

    太子看了一眼薛可,没有说话,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果然太医说的对,这补药除了能祛宫寒、助怀孕的功效外,还能让妇人身形丰满、皮肤嫩白,太子心中莫名一荡。

    这些日子他告诫自己不能再纵容她,他怕她有一天真有了孩子,会把他们的孩子也列到争斗的算计中,他要告诉她自己的底线,虽然他忍得也很辛苦。

    确实这段时间朝廷风云巨变,他干脆天天拉上南宫几个人通宵达旦的办公事。南宫苦不堪言,也不敢埋怨。

    薛可轻轻施了一礼,南宫、孙默也都算熟悉,彼此点头示意。

    薛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清甜笑容,声音软软糯糯“殿下,今日是中秋佳节,怎么还拉着两位大人商量公事呢”

    “朝堂事务繁多,殿下这段时间可是日理万机啊”南宫忙帮着解释,正在考虑要不要先退下的时候,只听太子淡淡问了句

    “你不好好在抱朴院休息,跑过来做什么”

    “今日是中秋,我特意亲手做了月饼,送给殿下品尝”

    太子看着薛可身后的阿六捧着一个匣子,没有说话。

    南宫忙打圆场道“娘子真是牵挂殿下啊这份心意,微臣实在感动不知道微臣和孙大人是否有份”

    太子“哼”了一声。

    薛可笑道“当然有的阿六,快拿出给两位大人尝尝我的手艺。”

    阿六将食盒放在一旁,打开匣子,端出一碟月饼。走到南宫和孙默旁边的几案上,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几案上摆着几样点心,大概因为今日是中秋,最当中最显眼就是一份月饼,圆圆的,四周刻着云水纹,其中几块印着“花好月圆”四个字,另外几块印着“琴瑟和鸣”四个字。

    阿六默默的从匣子中拿出月饼。

    薛可在一旁娇娇媚媚的介绍“这种花好月圆的是桂花莲蓉馅的,这种琴瑟和鸣的是红豆糯米馅的,都特别香甜”

    对于东宫的膳食,她一向是满意的。

    孙默是个老实人,脸有点绷不住了。

    南宫咬咬牙,继续笑道“娘子真是心灵手巧这一看就让人口舌生津当然更难得的是娘子的心意,花好月圆、琴瑟和鸣,说的不正是娘子和殿下嘛”

    南宫一边打着哈哈,心里一边道“娘子,您好歹让膳食坊重新做些啊”

    孙默颇吃惊的看着南宫,对他面不改色的功夫又重新认识了一番。

    南宫看了眼太子的脸色,继续道“今日月色醉人,赏月最佳是在高处,天地之间,浩然清风;其次是在水边,水乳交融,天上人间;再次是在花边,暗香浮动,月影婆娑。孙大人,你说是不是孙大人今晚在哪里赏月啊”

    孙默有些莫名其妙,今天太子不是一来就说了耽误大家过节,今晚商量公事的么

    只是太子真把这一番话听进去了。“花好月圆”“琴瑟和鸣”,太子心中软成一滩春水。在哪里赏月呢花前月下高楼池边别说,南宫也是颇有些情趣的。东宫正好有这么一处所在,叫“与谁同坐轩”,说是在高处,却引了一股活水上去,周围遍植了鲜花,水边还有一颗丹桂树。

    太子想想过会搂着薛可在那赏月,心情不由舒畅起来。只是仍板着脸

    “行了,你们吃完月饼也先回去吧今日中秋,南宫也要陪你的众多姨娘赏赏月,是不是”

    南宫心中撇撇嘴,太子这是任何时候都不忘在娘子面前损损他,苦笑道“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孙默为人板正,拱手道“那微臣先告退了。至于刚刚殿下吩咐的秦王丧礼之事,臣明日就去找礼部商议。”

    只听得“哐啷”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肃正堂瞬间安静下来。

    第一声是薛可手中的食盒盖子掉落的声音,第二声是南宫手边茶杯掉落的声音。

    南宫显然是为了掩饰薛可,尴尬的笑道“刚刚突然一阵风,这不,打了个冷战,茶杯都掉了。娘子也是吓了一跳吧”

    只是薛可像是未领悟到南宫的善意,盯着孙默又问了句“秦王丧礼什么丧礼”

    孙默有些不解,看看太子瞬间冷了下来的脸色,又看看拼命打眼色的南宫,太子殿下不是一向最信任唐娘子的么怎么这种事情没有告诉她

    孙默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薛可又逼近问了一句,他硬着头皮道“一个月前秦王在浙东战场上失踪,多方寻找没有音信,皇上已经下了御旨,让礼部准备丧事了。”

    “他死了”薛可迷茫的问了句,又转身走向太子,求证的问了句“他死了”

    太子没有回应,薛可转身走向南宫“他死了”

    南宫担心的说了句“娘子”又示意阿六赶紧过来。

    阿六扶住薛可,薛可拉住阿六的袖子,问了句“他死了”

    阿六轻声道“娘子,我们先回去。”

    薛可脚步虚浮,任由着阿六半搀半搂的带她出门,迈过门槛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绊倒在地。

    阿六去扶她,她怔怔的仰起头看着阿六,突然说了一句“他怎么会死呢”

    薛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抱朴院的。她心中空落落的,好像被挖空了一块。

    阿六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回到抱朴院张嬷嬷好像又说了什么,只是她都听不清楚。耳边只听到有人不断的重复着“秦王死了”,声音震耳欲聋,她拼命摇头,想摆脱这声音。

    她“哇”地吐了出来。

    只听得周围一阵乱糟糟。

    “娘子吐血了快去拿毛巾”

    “快去请太医”

    “张嬷嬷,怎么办”

    她好想说“你们好吵”,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个人如果真心对一个人好,无论如何,都是能感觉到的。

    阿阙对她是真的好,她是知道的,爹爹也知道,娘亲也知道。

    她因为阿阙骗了她自己三王爷的身份,马球会之后好长时间她都闷在家中,没有出门。

    阿阙见不到她,变着法子写信给她,托史姑娘送、夹在各种店铺的送货匣子里送、翻墙头送。秦王的字风流俊逸,薛可看着他的信,等到她终于心软的时候,薛将军回来了。

    方姨娘生了个儿子。薛夫人喜极而泣。

    薛将军也松了一口气,多年膝下无子,都快成了薛夫人一块心病了。如今夫人放松,他也高兴。

    更让他高兴的便是薛可在宫中关于“不稀罕三王爷”一番惊人言论了,他一回京城便听到了薛可的这些轶事,乐的直拍大腿。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家女儿在马球会上的风采没有亲自领略,还有就是在最后关头居然离开了,没有拿下那场马球会

    不过谁家的姑娘能够上场并坚持到最后一场,和三王爷七王爷他们不分上下呢薛将军已经骄傲在部属中说了无数遍了。

    所以当薛可犹犹豫豫、羞羞答答的跑到他书房中,说自己喜欢上了三王爷时,薛将军的脸挂不住了,第一次对放在心尖上的女儿说了重话。

    薛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委屈,豆大的眼泪夺面而出,整个人哭着跑出书房。

    整个薛府都惊动了。

    薛可满以为自家爹爹不过一个晚上就会来哄她,但是这次真的没有,自己还罕见的被爹爹惊足了。

    她只是任性,并不是一无所知。朝堂上的事情也了解个梗概。爹爹是铁杆的太子党,而阿阙,怕是有夺嫡意思的。

    可是她第一次这样的喜欢一个人,对着他满心的欢喜,顾不上其他了,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是可以和整个世间为敌的。

    那时的阿阙也一样。那么自信满满,一个人来见薛将军。

    薛将军看着眼前的三王爷。如果不是政见不同,他也愿意喝一声彩。银珠冠带,白色蟒袍,便连胸口金线绣着的张牙舞爪的龙在他身上也显得儒雅起来。年纪轻轻却不卑不亢,隐隐亦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样的人物,又深得皇上喜欢,岂会甘居人下

    薛将军将他让到书房。听到自家女儿悉悉索索趴在门口偷听的声音,也不去制止。

    三王爷对他施了一礼。薛将军不慌不忙的让开,道“天地、君臣、父子、兄弟,都有各自的本分,殿下是君,薛某是臣,岂有君对臣施礼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