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为了面子喜欢请别人对自己笑。可却不知道自己的嘴脸,对方不哭出来已经是好大的情分和涵养了——
没人天生就有资格要求别人非要顺从自己,同样也没人天生就有义务非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白老的规劝反而被复仇奚落,反诘!黑老可忍不住了:“你要干什么,我们管不着。可你杀孽如此深重,日后难免连累我等,这如何让我不管?今天你要么随我等回去,要么……”
没等他说完,白老赶忙拦住兄弟。即不愿把事情闹僵,而且说实在的老人自己心知肚明,要是话说绝了自己二人可是心里没底的!
“你心中所想上师了然,也很体谅!但什么事终究都会有个了结,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一时呢?”
复仇淡淡一晒:“说这么多废话干嘛?看在上师份上,我没打算为难你俩,所以你们最好方明白点。毕竟莫说是你俩,就算真是上面来人,又奈我何?”
黑白二老虽然心知此人难敌,可其实自己也从来只是听说而已!直到今天彼此才是初见,所以二老虽然心中戒备,也并没真把他一个人看得多了不起,起码也觉得凭自己兄弟俩联手难道还真对付不来他?
可此时乍一看到复仇的眼神,二老顿感一股寒意由心而发,几乎瞬间就传遍了全身,不由得骇然相顾!
半晌,白老才转身向夏飞泽拱手:“夏庄主,实在抱歉!我二人还有要是在身,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也没等人回应,二老一闪身就已经出了庄门。夏飞泽父子急忙赶出去,早已不见了人影。
心里瞬间转念万千,夏飞泽回来一脸温和的对复仇说:“公子驾临,实乃在下与天长山庄大幸!若蒙不弃,可否请到厅中款待?”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变化惊住了!而见复仇面对夏飞泽的尊敬,丝毫没表现出半点起码的礼貌,只是淡淡一点头就算是默许了!
普天之下,凡间贵如帝王,玄门各派之首,有哪个敢对夏飞泽如此托大,放肆?但这个人如此年轻,却居然在其面前宛如上位者自居,单凭这一点足以令人感到骇人听闻了!
眼看着夏飞泽旁侧引路,将复仇二人请入了正厅中。宇文俊呆立当场,连叶空等人也不由得好半天缓不过神来。而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听的回忆相识以来自己对他是否有过什么不敬的言辞,或举动……
此时正厅内五桌,都是天长山庄女眷妇孺。夏飞泽对众人说一切从简便好,不必刻意。这就等于是对所有人说明复仇身份非凡,但不便明言!
别人还罢了,可当场还有个当朝太子呐!
“叔祖!这位公子想必不是普通人,何不介绍一下?”
夏飞泽听了脸现纠结,见此,公主夏冰妍终究不是一般人物,也料到了那年轻人必非泛泛,当即正色呵斥弟弟:“浩宇不得无礼!今日乃是叔祖大寿之日,我等晚辈岂可僭越?”
太子夏浩宇平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对这唯一的长姐从来颇为敬畏。当即悻悻然坐下,可仍旧满脸不服!
当即,夏飞泽命人于大厅最内设下一席,并且将复仇二人请到主位上。听复仇不喝酒,便泡上最好的香茗,亲自给他斟满,才十分恭敬的陪坐在旁!见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数十年前,在下曾有幸得仙师指点一二,平生受用无穷,至今不敢丝毫忘恩!不知仙师如今身体可还好?”
复仇淡然点头:“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吧!不过都那般年纪了,什么时候突然死了也不奇怪!”
旁人虽然不明内情,但从对话也能听出他们说的就是复仇师父。可他居然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也只有夏飞泽心里明白,那位老人平素不拘小节,超然世外,不会计较这些世俗的师徒礼教规矩,所以倒不值得惊讶!但见此人,想起当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增了许多悲愤!
“公子说笑了,仙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可与日月同辉,身体自是健康无虞!倒是在下多此一问了……!只不知公子此番纡尊红尘,可是有何要事?”
“闲极无聊到处转转而已!”
“哦?若如此,在下冒昧有一事相请,不知公子可能赏脸在敝庄小住几日,好让在下有机会在面前聊表心意,请教一二……?”
复仇仍旧是一副不荤不素的样子:“我是无所谓!只小狼好动不好静,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小狼,要是在这住几天,你愿意吗?”
小狼嘴里咬着一大块排骨,四面看了看,并没什么反应!
复仇微微摇了摇头:“夏庄主!我个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这小兄弟向来不通世事,而且饭量大得很,恐怕会有所叨扰……”
夏飞泽连忙摆手:“哪里?哪里?二位肯暂留敝庄哪怕只一日,也是天赐殊荣,岂有叨扰之理?在下这边吩咐人去准备,稍待、稍待……”
到了这地步,谁还有闲心继续吃喝?那先前和夏飞泽同桌的几人此时只料到这个年轻人是连玄都城都忌惮的人物,而夏烈刚了解也极有限,别人更是云里雾里了!
复仇二人住到了天长山庄左后方一座别苑中,地方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这别苑依山,一条飞瀑由上而下进入贯通全山庄的水路,汇入长安镇外大河中。加上精心修建的植被花木,典雅廊舍,可以说是整个天长山庄里最舒适的地方了。
而如果没有他俩,这地方本事夏飞泽给公主和太子准备的。
绝大多数人在宴席后都告辞了,而一些心里有想法的,像宇文俊自问没有资格要求在山庄内留宿,便到长安镇中客栈留守。
叶空等人和夏碧晨都是至交好友,自然是可以住下,但距离那别苑都很远。十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当然也就是那主仆二人!同行十多天,自己之中居然没有一个看出那复仇真是深藏不露。
但无论如何,也都觉得夏飞泽那般卑躬屈膝未免也太过分了!而除了他们,长公主……,其实凡是经历此事的有谁会不好奇?
可对于夏冰妍来说,除了对其来历,夏飞泽对他的态度感到疑惑之外,自己心里对那个显然初次见面的男子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夏飞泽亲自挑选了山庄里精明干练的仆从去伺候复仇二人,并且严令山庄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别苑!而此时他平静下来之后自己心里对复仇的好奇何尝比别人少一丝丝?但唯一能打听的人也就只有二儿子了!
“烈刚!你好歹在玄都城也三十年,对此人到底有多少了解?”
夏烈刚皱眉摇头:“孩儿确实挺说过北山那位十多年前游历归来,带回了个孩子,后来上师曾经过往过。可其他人,就是平时可以到北山的几位师尊,对其也没什么了解。甚至可以说除了上师和玄女,恐怕整个玄都城也没有第三个人见过他……”
“难道十多年,他就没去过一次玄都城?”
“这个孩儿真不清楚,反正确实没听说过……”
顿了下,见父亲一脸沉思表情,夏烈刚缓缓说:“爹!虽说他是北山的人,可怎么看也不见得到了二十岁,您老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未免有点……”
他话虽未说完,可夏飞泽看了儿子一眼,冷哼声:“你懂什么?亏你在玄都城三十年,难道你以为黑白司监对他只是单纯恭敬?而且,你能稍微感应出他的修为境界吗?如果不是他在人前动手,恐怕根本没人能看出他是个有法力的人!”
夏烈刚被父亲一同数落,也醒悟过来,不由暗暗吃惊:“那爹您老可能探出他根底?”
“就是因为不能,所以我才会那么客气谦逊!”
“莫非……?”
“不!若只寻常,就算他已经突破九重,已入玄上境界,我也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所以最可靠的解释只有他所修和玄门常理不同,而如今他既然出自北山,又一身诡异。八宗几千年来虽然看似兴旺,但实则日益衰落,都只是凭借祖上传下来的,可后代能继承的越来越少,更别提发扬光大!而八宗子弟如玄都城,无非也是为了复兴门楣。所以……”
夏烈刚满脸不可思议的听着,忍不住怯生生问:“爹!不可能吧?八宗神功都已经流传几千年了,就算玄都城也不见得真全盘通晓。而且再怎么说,北山那位即便真高于上师,也不见得就能盖过玄都城吧?”
夏飞泽明白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对复仇此人,他实在不敢任由其继续去随性闲逛了。无论如何,自己至少要设法了解他的境界,退一步讲就算自己真不是其对手,也能先考虑清楚自己今后该如何自处?
此外,夏烈刚也提出来从日间情况看那复仇之前显然已经杀了不少人,他自己也说过。若真把他留下,也担心会不会引火烧身?
夏飞泽对此好不担心,首先普天之下敢上天长山庄惹事的人能有几个?况且复仇为人虽然尖酸刻薄,但从发生的情况看他也不像是无故滥杀的人。即便真有人找来,天长山庄正好代他出头,还体现了正道宗匠的气度!
退一万步讲,夏飞泽心里还真有点盼着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来找。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亲眼看看复仇的真本事,好做到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