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学校格外冷清，假期吹散了校园的热气。
天黑蒙蒙的，隔个二十米才有一盏老式的路灯，灯光昏暗。高大的银杏树在晚凉风中飒飒作响，更显幽静。
陈随风很少在假期晚上来学校，就像看到了一座陌生的建筑，连墙上张贴的大字报和牛皮藓都新奇了起来。
呃……似乎就是新贴的。
陈随风揭下来，打着手机光，却见当中是一张裸照，一个全裸的男生手持身份证。
这人相貌好生熟悉，应该是见过几次，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再翻到下面的大字，上面写着：寻人——高二（11）班刘志辉欠债十五万不还，见字速联络，否则后果自负。
陈随风把大字报拿到两人面前，三人面面相觑。
吴亚楠赶忙拍了一张照做备份，急切道：“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调查了，我等下要给班导打个电话，然后去他家看看情况！”
“现在的小孩啊，对了，你们可不要沾这些东西！”
说完对着两人一顿教育，陈随风和墨梅非自然点头称是。
待她走后，陈随风突然道：“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校外人士在学校搞的什么梦蓝基金吗？”
这是在放学路上发的传单，陈随风也收到一张，名义上大概是为了更好的帮助有天赋的小孩踏入卡师之门，那就公司愿意提供无条件小额贷款云云，想来其中必有猫腻。
“我不太了解，但你是想强借？”
墨梅非闻弦而知雅意，一听就知道陈随风的打算。
陈随风点头赞道：“你看这家贷款公司都用上了裸照威胁的手段，明显没有受到政府和地方卡牌联盟允许，我先把钱借了，再反手就举报它，账目不就了结了，至于裸照，他爱发哪发哪。”
“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他们违反规定，你的钱也是要还的，而且风险太高，收益太小，得不偿失。”
墨梅非摇摇头，拿起大字报道：“你别看上面写欠债十五万，到手有一半就很不错了，这个刘志辉麻烦大了，被这些人黏到，比牛皮糖还难缠。”
“我好像记起来了。”
“我以前在食堂看到过他，他每次都很早去，只舀米饭，随身会带一瓶辣酱。你说像这样的人，怎么会惹上这种套路贷，欠下巨款呢？”
带着辣酱去吃饭，确实比常人惹眼。
陈随风沉思片刻，恍然道：“是卡牌吧，我想只有卡师考核的高额费用才会让他走险。”
墨梅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道：“十万块有什么用？一张普通黑铁卡？我都记不住他名字，想来元力也不出色，配上一两张卡牌，去考核的时候当分母吗？”
“你这个狗大户越发不食人间烟火了啊！”
陈随风白了他一眼，苦笑道：“这不是够不够用的问题，是有没有钱的问题，我剩余用来购买卡牌的钱也就十万，要不是这样，我拼命练剑干嘛，还不是想弥补这方面的缺失？”
日常卡很便宜，但一旦涉及到对战用的黑铁卡，价格就贵的出奇，大概在3到15万之间，最常用的爆裂火球售价十万，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积蓄。
更要命的是，在卡牌学院的选拔考核中，是有对战环节的，所以必须准备多个卡牌组合，五张是个底线数字，也就是说起始资金50万才是张入门券，如果只有一张或者两张卡牌，就等着对战环节被人针对到死吧！
墨梅非沉默了一会，笑了笑，不再说话。
冷冽寒风之中，两人沿着学校围墙晃荡，一边消食，一边闲聊着别的事情。
“什么味道？”
墨梅非突然捂着鼻子干呕。
陈随风一怔，擤了擤鼻涕，这才发觉有一股淡淡的下水道馊味混着臭鱼腥味往胃里钻，回味悠长。
“我感冒了，闻得不清楚。”
陈随风无辜地对着墨梅非摊手道：“要不——”
“你再仔细闻闻，细品一下是什么味道？”
墨梅非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面色变得凝重，断言道：“是屎臭味，如此浓烈的屎臭，和我上次在酒吧里闻到的一样，是那种散发着热气、刚出屁股的感觉。”
“等会？”
陈随风注意力转到一个描述上，问道：“在酒吧里闻到？你们干嘛了？”
“这不是重点！”
墨梅非打断道：“我们现在可以大胆预测，学校有人在煮屎！”
煮屎？
在学校煮屎？
你这猜测也太大胆了吧！
陈随风还是不太相信，弱弱地反驳道：“就不能是下水管道堵塞了吗？要不我们小心求证下？”
墨梅非递过来一张卡牌。
卡牌名称：cosplay版防尘黑色口罩
卡牌等阶：日常
卡牌特性：这不是一副普通的黑色口罩！带上口罩的瞬间会把头包上，只露出双眼，更好的护卫您的皮肤，点赞哦亲！
“准备够充分啊！”陈随风一脸惊奇，“你怎么连这种卡牌都有，就决定是你了，叮当非！”
“《卡神》游戏送的。”
墨梅非没有过多解释，一马当先，直奔诸葛亮四轮……呸，直奔教学楼一层男厕，陈随风紧随其后。
男厕所出乎意料的干爽，没有平常湿漉漉的感觉。
地上和顶上也有泥污，但很干，也很细碎，是一处能安心蹲着玩手机的好厕所。
两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陈随风：要不你把口罩脱了？
墨梅非：你来！
陈随风：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要不你先来？
墨梅非：你先！
最后陈随风自恃得了感冒，有鼻涕护卫，率先解除了卡牌，一股浓烈的刺激性气体直冲鼻腔。
感冒好了。
陈随风脸色惨白，但还是不急不缓地使用卡牌，戴上口罩，平静地说道：“味道挺不错的，你闻闻看？”
墨梅非里都没有理他，而是在端详便池的隔墙，对着上面的淡黄痕迹思索了一会，说道：“这有被烟熏过的痕迹，你看下面还有火焰灼烤后的焦痕。”
陈随风并不能分辨尿液的痕迹还有焦痕，只能点头称是。
“我们等会去楼上还有女厕看看，我怀疑全校的屎都被煮了一遍。”墨梅非的目光凌厉逼人，闪过一道精光。
“你的意思是？”陈随风想了想，接口道：“周围的几起生命系卡兽暴起伤人是因为闻到了这里的屎味？”
“不可能啊，它们在家中不也会去厕所排泄？要发狂早该发狂了！”
墨梅非冷静反驳道：“这是有可能的。”
“我们每个人吃的不尽相同，排泄物成分和里面混杂的菌落也不同。学校厕所混杂了上千人的排泄物，可以说是细菌的游乐场！”
“只要其中一种有害成分，通过水汽传播，就能造成生化污染般的效果!”
说话间，一束灯光打来，刺眼灼目。
“什么人！”
是门房秦大爷！
两人没有犹豫，不约而同地夺路便跑。
学校记过是小，声名尽毁事大！
还好两人都是有志于卡师的年轻俊杰，身体素质远在秦大爷之上，一溜烟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