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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可能只甘心一直把她抱在怀里。我的手摸在她的后颈,脸贴着她的脸颊,准备去吻她。



    她闭着眼睛,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臂,我望着她的红唇,心跳愈加的剧烈。她的不为之所拒,突然让我觉得这是一件错误以及腌臜基于一体的丑事。我俩或许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要脸的次数多了,是否也就越对可耻的事情没有意识了呢?



    这与我而言,不是恋爱,不是情投意合,不是理想中爱情该有的模样———不,这算不上是爱情,这只能算是短暂的生理需求,短暂的互相满足而已。等到强烈的期过后,我们互望对方的时候,可能越看越觉得对方像一坨狗屎,最终还是会闹到一种不欢而散的局面。



    她见我久久未吻下去,便睁开眼睛对我说:“怎么?良心发现了吗?是我的嘴唇不够红润,姿色不够艳丽;还是你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忍心对我下手?”



    “不是,”我松开她,走到一边,“我是不忍心对自己这样。希望你能明白,我们都不是彼此的玩物;这样做没有什么意思。我知道我们不会长久的。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爱情不应该是这个这样,你我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为了使自己清醒冷静,我拿起冰桶里早已融化了的冰倒在了自己的头上。



    “不是有句话话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此刻拥有吗?’错过了,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生活不该是这个样,那该是什么样子呢?”她自言自语道,然后坐到沙发上掏出来一盒没有拆封的烟,将其打开,点燃了一根,抽了起来。



    经过小美之前的举动,我也不觉的这样的事,有什么可惊讶的,所以也就没有对她说什么。



    她的神情看起来很伤心,但我不相信令她伤心的人是我,我知道我在她心里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



    她边抽着烟边继续讲:“这是我抽的第三盒烟,但是我并不会抽烟。”



    “既然不会抽烟,那为什么还要抽,抽烟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抽烟呢?”她反问道。



    “我?我和你不一样,男人抽烟是平常的事情,而女人抽烟属实是不应该的事情。”



    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我也觉得不应该,可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记得我18岁的时候,有人说抽烟可以减少痛苦,年少无知就听了她的话。到最后才发现伤痛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是什么事伤害到你了吗?”我坐到她的旁边,相隔大概有五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十五岁的时候,我还在念初三。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寒暑假我都会找她去玩,在她家住上三两天,或是一个星期。她的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对我俩的慈爱毫无差别,这就是我一直愿意去她那里的原因。我很渴望家里能有这样一对老人,可爸爸是单亲家庭,奶奶又过早的离世。所以,这样的愿望,很早以前就破灭了。而这一年,她们家里多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大哥哥。我同学说,那是她哥,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和家里的人联系过。家里人都以为他误入了歧途,惹上了什么是非,一命呜呼了。我仔细瞧过他几眼,算不上英俊帅气,与众不同;但他为人和善,对我和我的同学都很好。”说到这时,张之慧不再往下说,神情愈加的难过,眼睛里闪着泪花。



    “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难道后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因此而伤害到了你?”我猜测说。



    “对我来说,算是一种伤害,但我想,不是你想的那种伤害。”



    “那会是什么伤害呢?”我低声说,不知道会是什么伤害,让她多年以后想起此事还以泪洗面。



    她又点了一支烟,继续说了下去:



    “和他相识以后,他经常给我们买很多很多的零食;带我们看电影、逛游乐场、去图书馆、给我们买漂亮的裙子———那时候的我,仿佛都觉得这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情。而这一切却真的都在我身上发生了。那时我还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但我知道,只要他在,快乐事情就会源源不断。然而,这样美好的生活只过了过了二十多天,他就说他要走了,叫我们照顾好自己。我们问他‘今年寒假你还会来吗?’他傻傻的站在车站门口,很久以后才对我们说:‘不知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初三最后的一个学期,是我有史以来觉得最漫长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盼望,期盼着寒假的到来。我不知道我是在盼望着那个大哥哥来,还是盼望着足够多的零食,漂亮的衣服,喜欢的图书———总之,总是盼望着,盼望着!寒假剩余的最后十天,我已放下奢望,放下之前所有的美好幻想,不再奢求他的出现了。但是他来了,我的寒假算是和之前一样,带着同样的喜悦结束!他临走前,我们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也同样的傻傻的站在那里,同样的说:‘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心里有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会来。



    “天从人愿,我高一的寒暑假他都来了。这时的我,已经不觉的那些零食、衣服、图书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反倒是他,如果不要这些东西可以换回他的不走,我一定会不要的。我常常打心里感觉到,他每次来探望我们,并不只是因为他的妹妹;每次的笑逐颜开也不是因为她;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从他的眼睛里,我看的见他心里有我的影子。



    “他临走的那一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天空中飘着几朵棉花糖似的白云,阳光也并不炙热。我和他坐在公园的小山坡上,吹着清凉的风。他说:‘你的学习成绩还好吧?’他总是爱问我这样无聊的问题。‘还好,如果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一般的大学还是有希望的。’我说。他听完我的话,露出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放在我的手里,然后对我说‘这两千块钱,一千是你的,一千是给我妹的,就当是你们下个学期的生活费。’他从来没有给我给过这么多钱,我不知道他这次给我这么多钱,是出于什么什么目的。



    “‘我爸会给我生活费,我不需要这么多钱,如果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做得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抿嘴而笑,‘你可真是个傻丫头,如果我对你有什么目的,去年的时候可能就按耐不住了,何必还要等到今年。’说到这时,他把我搂在怀里。我第一次感受到异性的体温,第一次心跳,第一次想把自己的全部给一个男人。‘你一定要走吗?’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走,永远的留在我身边。虽然现在想起来很天真,但那时候的我确实这样想过。



    “‘我得出去挣钱,我爷爷奶奶还有妹妹都指着我而生活。’他回答。‘那你明年还会来吗?’”虽然我早已知道他的回答,但如果不问就觉得他不会来。是的,他以同样的言行举止说出了那句话。



    “‘我愿意和你一起走。’我抱紧他,他摇着头,‘天真不是不想后果,凡事都有后果,这后果对你来说是不值得的!’什么是值得?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我现在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只要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前思后想的顾虑,只会让人离后悔的边缘越来越近。



    “他吻了我的额头之后,抱着我的双手就松开了,‘以后无论怎样,都要以学习为重,别人对你的好,也不要轻易相信。’他起身准备要走,我拉住了他手,‘为什么?你是嫉妒别人对我好吗?你是害怕我因为别人对我的好,而忘了你的好,而忘记你这个人吗?’”他歪着脑袋望着我,‘我又不是孔圣人,没必要让人总是惦记着我。’我使劲抓着草坪上的草,我的小脾气也是遇见他之后才有的。我希望他能再次坐在我身边,把我揽在怀里,可惜他并没有那样做。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连我老爸的话都懒得听,你算老几。’我抓起被我拔下来的草,向他扔去‘以后别人要是对我好,我也绝对会对他好。’当时我看着他听完我的话后,样子是懊恼与无奈;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不是那样,而是伤心与沮丧。



    “那天下午他走了。望着火车疾驰而过,我哭了。那个夜晚,我伤心欲绝,喝了一瓶白酒,———用他给我的钱。这也是第一次流泪,第一次感到心痛。他给过我许多的第一次,而也正因为是这些第一次时常牵绊着我的学习,我的心情,我对未来的幻想。无论怎样幻想,我的美梦中都会有他的身影。



    “高二的这一年,他没再来过。我想他一定是生了我的气,不再愿意回来了。我的学习一落千丈,生活中的种种都充满乏味感。老师无数次摇头对我说‘这样下去,你踏进大学的脚步可就没有什么希望了。’我也试着调整过,但始终于事无补,仿佛得了抑郁症一般。



    “高二结束后,我便以辍学补贴家用为由,离开了我的家乡,去哈尔滨打工。听别人说他去了那里,我笃信只要我去找他,就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年很快的就过去了,这一年里,他音讯全无,好似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我再次回到老家,他妹妹告诉我,他因抢劫他人财物时,不小心失手勒死了对方,被判死刑。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一个会持刀抢劫的人,一定是警察误会了他,抓错了人。可村里的人都说这是事实,警察没有抓错人。那天晚上我抽了同样多的烟,喝了同样多的酒,流了同样多的眼泪。从此以后,谁如果无缘无故的对我友好无比,我就会想起他从前说过的那句话。后来才知道,他的那句话,对我来说,是一种保护。”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我讲这件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走出之前的阴霾。我想安慰她,但是该怎么去安慰她———我想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是不应该做的事,不然我之前的那些话就毫无意义可言了。



    她泪流满面,我向她递去纸巾,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他不在了,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我试着用言语安慰她,“如果他还尚在人世,又不愿理会你,那才叫人痛苦呢。‘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一点儿也不觉的他的死要比鸿毛轻。即使他真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那他的举动绝对不是只为了他自己。”



    “你也这么认为吗?”她拿着纸巾擦着面颊,“你也觉的他的举动是出于生活所迫,并不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而那样做吗?”



    “是的。我相信,他肯定还有别的难处。”



    张之慧沉默了片刻,又点起一根烟,吐出烟圈,然后对我说:“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做吗?”



    “哪样?”我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的性格,还有你的言行举止,我只是强迫自己去靠近你。我有那么几次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可你终究不是他,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她将未吸完的烟,放进烟灰缸,将其摁灭。“经过以前的事情,我明白一个道理:人要及时行乐,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唯唯诺诺的对以后没有什么好处。失去了眼前的机会,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说,“失去了某些东西,就会得到某些更为重要的东西。为官不敛民财,失去了家财万贯的机会;但他又得到了清正廉明的美誉和安享晚年的机会。现在的贪官有几个是可以安享晚年的?就好比你我现在及时行乐,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变的滥情,越来越不知道情为何物。我们始终都要成为别人的丈夫和妻子,到那时候想要收敛及时行乐的心,恐怕就为时已晚了。”



    “那是你所认为的。你有你的大道理,但所有事,都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张之慧僵硬着脖子,语气变重,“我洁身自好一辈子,可我未来的老公他可不一定会那样———这可不公平。”



    两夫妻之间又如何追求公平呢?这是一个过于长远的问题,可能等婚后,方可知晓。不过,我这个人在一般的事情上不愿意追求公平,因为追求公平的过程会让人很困苦!



    “也许是你说的那样,”我顺着她的意思说,“人生在世为的就是追求公平,没有公平的生活,也蛮没有意思的。”顺毛驴只能顺着摸,反着摸的话,会使它很不开心,这样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一直这样没完没了的争辩下去,是没有结果可言的。



    “我也能体会到你的好意。总之,还是谢谢你。”张之慧语气转好,“虽然说起来这是一件尴尬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不想太约束自己,我想活的自由一点,开心一点,这个没有错吧?”



    “只要你所做的事情,不觉的后悔就应该算是对的,最起码对你自己而言。”我对她说。



    “是的,我一直都在这么想。”她心情好转,不再伤心难过,这与我而言,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结了账,把她送到了她居住的小区门口。这时她对我说:“我一个星期后就走了。”



    我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走的这么突然?”



    “广州那边有人给我介绍了份很不错的工作,我想去看看。”



    “那很好,干我们这行的没什么前途可言。”



    “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我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或许一辈子都要给别人打工。”



    “别总是那么垂头丧气没有信心,”她向我摆手,“我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加油!”



    我摆着手,心中的失落之情莫名加重。



    一个星期后,张之慧果然离开了。我没有去送他,也没有说过挽留过她的话,虽然我的心里很难过,希望她能留下来,可我又清楚我只是被一时的情感控制住了而已。



    就在张之慧走的那天晚上,冷小军突然叫我和表哥出去喝酒。表哥没有去,只有我和他去了。他叫了很多酒,酒后才向我透露,他喜欢张之慧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告诉她。还说,如果我打算和张之慧好,他就会准备一个麻袋,然后找一个暗道套住我的头,拿着砖头让我头上起几个大包。



    着让我感到非常的意外。



    我问他:“什么是勇气呢?”



    他回答:“不知道。不过,我之所以不敢对她说我喜欢她,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对她表白了心意,她也不会喜欢我的。我不但个子不高,皮肤黑,而且最重要的还一点都不帅。不帅也就算了,还没有钱,没有背景。要是我有个有钱的老爸,即使长的丑,我也有信心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连个像样点的工作都没有。上天可真是不公平,别人家的孩子一生下来,什么都不用愁,而我,连喜欢一个女孩子,都得有那么多的顾虑。”



    “她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吗?”我问他。如果张之慧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什么都没有得到,也就不会有痛苦纠缠着他。



    “第二个。”他回答。



    “那第一个呢?”



    “她结婚了”冷小军提起此事时,语气略显气愤,“她家里人可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二十万就把她卖给了比她大十三岁的杀猪大汉,长的和钟馗似的。你还别说,你跟那个臭不要脸的长的还真有一点相似呢。要是给你粘点胡子,那他妈的就是双胞胎兄弟。”



    平时看他老老实实的,不言不语,这会却好像被酒打破了任督二脉,左一个他妈的,右一个他妈的,好像和他妈的结下了极大的仇恨。



    “和张之慧一样,只是暗恋,没有对她表白吗?”我有时候很欢听别人的故事,只要他愿意讲,态度差点倒是无所谓的事情。



    “我不用和她表白,”他用筷子夹起一大口老虎菜塞进嘴里,“同学们都说她喜欢我。而且,她总是把她的中午饭分一半偷偷的放进我的抽屉里。本来我是不喜欢她的,可能是因为她对我的关爱有加吧!慢慢的,就越来越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喜欢她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事你不提还好,这一提,我就想起他那个老公,和他那个钱串子老爸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不要脸,什么叫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其实我一点也不怨龄芳,她只是身不由己而已。所以,龄芳婚后没多久,我就打算教训一顿那个糟老头,好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再对龄芳的妹妹明芳那么残忍。”



    他讲个不停,我无话可插,最多就是听完他一段话后,点头,微笑,喝酒,再点头微笑。



    “你知道我是怎么教训他的吗?”冷小军嘴对着我说,口中的洋葱味熏的我够呛。



    我也夹起一筷子凉拌洋葱塞进嘴里,然后回答:“该不会是头套麻袋吧?”



    他大笑了起来,“是的。我叫了我最好的哥们埋伏在村口的商店附近。她老爸爱在那里打麻将,晚上一两点才会回家。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跟踪上他,等他走的离商店有一些距离的时候,我俩就给他的头上套上麻袋,趁机会好好修理他一顿。”



    “那你们成功了没有?”我说。



    “当然成功了,”他扭着脖子大声说,邻座的一个女孩被她吓了一大跳,“我们给他头上套上麻袋的时候,他吓得直哆嗦,还一个劲的叫我们大爷,求我们放过他。我们才不理会他呢,上去就是给他一顿拳打脚踢。不到一分钟,我浑身就失去了气力,这时候,我的好哥们对我说,他叔叔之前教给了他一套军体拳,说是要表演给我看。那我当然想看了,于是他就挥会起拳头,狠狠的又揍了那老头一顿。我俩大快人心,算是给龄芳报了仇。不过,之后我俩可就惨了,被我们的父母知道这件事情,挨了一顿棒子不说,还被学校给开除了。”



    “被学校开除,可真不值得。”我对此觉得很惋惜。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乐意那样做,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可是,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他将我俩的酒杯都填满酒。



    “被你打的那个人吗?”



    “不是,是龄芳。”



    “她怎么了?”



    “听说她今年偷偷的从家里跑了出来,那个大汉到现在还没找见她。别人都说她跟着村里的另外一个男人跑了,去了广东的什么地方。”



    “她没有和你联系过?”



    “没有。”他一口气喝完杯中的啤酒,啤酒过于冰凉使他做了一个很难受的表情,之后接着说“她现在才不会联系我呢,她的心早变得好高骛远,追求理想中的生活去了。



    “依我来看,她现在就和社会上的有些男女一样,混来混去,把所有的热情与感情消磨完了以后,最终还是会回到现实的痛苦生活中———你知道吗?她不是在逃避痛苦,而是在挥霍青春,不仅对自己的未来不负责,也对下一代没有责任。如果一两年之内她还不打算回来,她那两个可怜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保准不会认她。除非她有什么本事,不然这一生可就注定要当别人的玩物,跟这个人两天,那个三天的。反正她自己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我又能怎么着呢!”



    “也许她想通了以后,就会回来呢?”我说。



    “这可很难想通。”冷小军摇着头,“你说,她父母没把她当回事,当时说好听点是许配给了别人,实话讲就是图钱将自己的闺女卖给了别人。那龄芳自己心里也会想啊,如果父母真把自己当回事,对自己有爱,就会替她想想,征求一下她的意思。但她的父母就觉得她好比自己养的一只羊或者一头牛,到了一定年龄的时候换点辛苦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因为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像家畜那样养育罢了。还有那个杀猪大汉,根本就不懂女孩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揍的道理,稍有不对头,上去就给龄芳一顿七星拳。你说她娘家把她不当回事,婆家又对她拳脚相待,要是交给我,我也受不了这样,要是再愿意回来才怪呢!”



    “照你这么说,她也做的没有错。”我想龄芳也是忍无可忍才决定逃跑的。



    “怎样论对错呢?”小军手夹筷子敲着桌面,“在她娘家与婆家的眼里她那样做是错的,是不守妇道,她就该任劳任怨的和他丈夫过一辈子。而在我们眼里,是出于同情,才认为她是对的。但是她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如果坚持离婚的话,说不定她还有再次选择人生的权利。”



    “如果带她走的那个人真心实意爱她的话,她选择离开的方法即使有点糊涂,对她的人生来讲或许是一次大的转折。”我对冷小军说。他面红耳赤,神情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



    “谁知道呢,”冷小军打着饱嗝,差点吐了出来,我说如果想吐,就赶快去卫生间,他摇了摇头,继续说,“你不了解男人吗?如果人家只是想和龄芳睡上几个晚上;龄芳也是为了逃跑才愿意跟那个那人走的呢?他俩之间没有感情没有爱,只是短暂的互相需要———我有时候也有这种需要,简直是需要的厉害。”



    看此情景,他已然喝多了。于是我便对他说:“我们走吧,今天我们也喝了不少的酒。”



    他甩着胳膊大声说:“这才喝了多少,我还能再喝一箱酒呢。”说着他便拿起旁边的空瓶子,瓶口对着嘴,仰着头一口气喝了一瓶子空气,然后瓶口朝下对我又说“看,够意思吧?”



    我憋着笑回答:“挺够意思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该走了,你要是不走,我可要走了。明天我要上早班”他这样下去肯定会出更大的洋相。



    “好,”他又拿起空酒瓶子喝了一大口,最神奇的是,他喝空气的时候,连喉结都在动,“不过我想唱首歌再走。”



    我还没来得及阻拦他,他就唱了起来,眼睛盯着我,表情十分陶醉的唱道:‘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是否真的在乎我’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向大家道歉,然后只好硬拽着他往饭馆外走。



    还未到门口,他又甩开我的手,跑到我们刚才邻座的女孩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唱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月亮代表我的心’动作妖娆,神态依旧深情万分。



    我站在收银台前,尴尬的不敢抬起头来。不管怎样,我还是得走过去把他拽过来,让他少出点洋相,我也少尴尬一阵。



    当晚我是准备把他送到宿舍里才打算走的,但经过宿舍楼底下的凉亭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甩开我的手,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说是这样银装素裹的夜晚实在是难得一见;他要趁着这美丽的景色好好的陪一下他的嫦娥妹妹。



    他陷在其中,无视我的存在。过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的时间,他才想起我来,对我凝望着说:“你说现在天上广寒宫里的嫦娥比较冷呢?还是古墓里的小龙女比较冷?”



    “这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爆发出来“我他妈的喝点酒,最多也就是折磨一下自己,而你他妈的非要一箭双雕。”



    他以非常轻蔑的神情以及语气对我说:“真他妈的是个俗物。”



    要不是我头脑还保持这清醒,我保准会让他也欣赏一下我的军体拳是如何的地道;可我知道,我一旦出拳,除了能让他换来惨痛的教训外,我也是一样的。我会被罚款,或者是被店里开除。如果我们都没有喝酒,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般反目成仇的境地。



    我强压住心中的火气,不再理会他,顺着我们走进来的那条路,走出了小区的大门。



    时隔两天,店里就传出了冷小军那晚抱着树过了一夜的消息;还有人声称,冷小军不光是抱着树,还啃了一晚上的树皮,树上崭新的牙印至今清晰可见。至于他为什么会啃树,这个就无从知晓了。或许他真的看见了嫦娥妹妹,打算做点什么,以表对她的深切爱意。



    不到一个星期,冷小军啃树的事情,全店无人不晓。冷小军本人对此却表示毫无印象,对他的歌唱表演也是全然不知。有人猜测说是,他之所以不敢承认自己有那样的举动,完完全全是因为他酒后竟然伤害了一棵树,如果这棵树有心的话,估计连心都会伤到的。



    不过呢,既然他对那晚的事情表示一无所知,我也再没有必要向他提及此事。可有些并没有亲眼目睹过程的同事,仿佛亲眼目睹了一般,到处散播冷小军的丑闻;当然还有我的;只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渐渐的也就失去了传播的乐趣。或许只有再发生新的新鲜事,他们才会会淡忘掉冷小军的丑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