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猜测不出万剑一的身份,叶朝会很自然的拿过老者手中的扫帚,然后说道,老人家就应该看看花喝喝茶,这些脏活累活就应该让我们这些后辈弟子来做。
可问题是,他的心中升起了忐忑,毕竟这个老者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骄傲,那双眼睛虽然浑浊,但依旧有着摄人心魂的剑意存在,还有,万剑一是他在诛仙中最崇拜的人物。
“前几日掌门师尊来祠堂上香,说祖师们灵位沾灰,所以派弟子前来清扫。”叶朝实话实说,并行了一弟子礼说道。
老者看他行弟子之礼,眉头更是一皱,道:“你知道我?”
他当年被道玄救下之后心灰意冷,对于修行虽有荒废,但那一身太极玄清道也并未在原地踏步,所以,在他说话之时,似有一道无形天剑压迫在了叶朝的面前。
玉清三层又如何能够比拟上清之巅?
叶朝体内的汗水在这一刻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体表分泌,很快,汗水便浸湿了他的后背,又很快,汗水凝聚在脸上顺着下巴不停地湿润着干燥的青石地板。
这并不能够说明他是一个多么胆小的人,因为玉清对上清,这本来就代表着森严所不可逆的修炼等级,就像是生命层次不在一个等级之上的蚂蚁与大象。
在这种恐怖的压迫之力下,叶朝根本不可能说出一句话,而他也不愿意说话,或许是基于人类本身就隐藏着的自尊心在作怪,也或许是因为他猜测到了老者这样做的原因。
当然,原因绝对不可能是老者一见面就想收他为徒所以这便是考验,而他这是在发泄。
老者当年被道玄救下,但同时,却只能在祖师祠堂永远做一个扫地的老者,可是,他是万剑一,是青云门天骄,这样的生活是屈辱,可是,死去似乎又是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对于造成这一切的道玄,他有着极深的怨念,刚好,叶朝的话中提到了道玄。
一息,两息,三息……
一盏茶之后,那恐怖的压力终于被老者收回,叶朝的发丝和上身也被汗水完全浸湿。
“你自便吧。”
他说完,挥了挥衣袖便向着祠堂的后院走去,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看了一眼祠堂之外的一棵桃树,那棵桃树很大,如果有人藏在那里并不会被人发现。
待老者离开,叶朝才坐在地上拼命的喘气,他看着天外的一处白云将自己心境平复,随后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皮做成的酒囊,往嘴中拼命地倒着。
“这种差距还真是大啊,一年前面对水麒麟就是这样,现在面对着风烛残年的万师叔也同样如此。”
“所以啊,人不管是在这修真世界还是在唯物主义的二十一世纪,都需要不断地提升自己。”
说完,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开始对祖师祠堂打扫。
……
……
祖师祠堂外表看起来很大,真实情况也很大,对于为其打扫卫生的叶朝来说,更大,当他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光来清扫完落叶后,随便吃了点干粮,进入摆放着青云门祖宗灵位的正殿之后,他忽然间很想骂人。
是的,很想骂人。
青云门中,每一位修者在陨落之后祠堂这里就会多出一块灵位,三千年时光流转,这里的灵位就像夜幕之上的星辰那么多。
叶朝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既然清晨对自己很好的常箭师兄交给自己这项任务,而自己又答应了,那自己就绝对不会去草草地应付了事。
很快,太阳星便落在了青云门的风回峰那边,叶朝给祠堂多点起了几盏烛火,他拿出酒囊喝下一口酒,摇了摇头。
“一半都没,看来今晚是不可能回去了,就在这里且打坐一晚吧。”
他自语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一炷在巨大香炉旁边放着的安魂香点燃,深鞠躬,将香插入香炉。
“由于任务繁重,弟子今晚只能在此休憩,望各位祖师见谅。”
……
一夜过后,叶朝继续了对于祖师祠堂的打扫工作,当太阳再次到了风回峰,青云门所有的祖先灵位才变得焕然一新,在此期间,他没有再见过那位老者。
伴着浅红色的夕阳,他站在祠堂的后院前,将双手放在了嘴边。
“师叔,弟子走了啊。”
很大声地说完,他便离开了祠堂,当然,万剑一还是没有现形。
……
……
一月后,通天峰传来了一个令师长令常箭师兄高兴的,令一些卡在玉清境三层多年的弟子们失望的事情,乐为天修道四十载终于突破至玉清四层。
对于在通天峰已经二十年没有人突破玉清四层的这种事情,那传播的速度一定是很快的,用叶朝的话来说,这种速度绝对不下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信息传播速度。
“突破玉清四层,那一定是所有青云弟子们最开心的时刻。”赵步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平静的碧水潭面,一边将树叶扫进碧水潭中说道。
叶朝点点头,道:“突破四层就意味着自由,假如说赵师弟今晚突破境界后,第二日或者第三日你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跑去河阳城的飘香楼玩耍,我说得可对?”
赵步在听到叶朝的话,急忙上前将其嘴巴捂住。他说的倒是真的,自己入山之前的梦想就是能够去一次青楼,只是不知道这叶朝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是自己那次在虹桥边睡着说梦话暴露的?
“那么叶朝你呢?”
“我辈青云弟子,那当然是在下山后游历天下,斩妖除魔,当然,我第一个去的应该是酒坊,你知道的,厨房阎师弟酿的酒真的不咋滴。”
他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就是一个酒鬼,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很顺利的继承过了这个身份,而他总是感叹,没有酒,往后的余生就少了一半的香味。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两位青云弟子连忙分开并改变了处理落叶的方法,开始一丝不苟的将落叶扫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