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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
    “我们去走走吧。”



    “去哪里?”



    “人民公园,听说木香花开了,很香。”



    “行啊,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嗯。”



    他进屋子,西爱站在那里,看着他人进屋子,拎着包。



    缓缓的走到门口的墙根下,张建国匆匆从外面回来,一身灰色半旧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个皮质公文包,大概是疏于打理,总是显得一点黯淡陈旧。



    戴着一个圆框眼镜,虽然雅致,但是却总有些旧年头的感觉。



    “西爱——”



    他对着西爱招手,西爱走过去,就停在玉堂春色的影壁前的过道内。



    “给,”张建国掏出来口袋,显得着急,“你头发长的很。”



    西爱接过来,本来漫不经心的时光,一下子定住了,猝然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头发是花白的,他常年在地下那边勘测,铀矿是有辐射的。



    地下的东西之所以被深深的掩埋,不过是见不得天日,又或者是对人有害的东西,很多矿物质是带有辐射的,这一种辐射,无可避免。



    “哪里来的?”



    是烫发的介绍信。



    “我有朋友在那边工作的,正好最近有慰问演出,我要她多盖了一个章,给你也开了一份,你不是也想去烫头发,四联那里烫发的女宾部取消了。”



    四联那边的女宾部,烫发都没有了,要想烫发的,都得开介绍信,证明是演出慰问的才可以。



    说完,他像是还有什么急事一样的,“我先走了,你想去就去。”



    低着头,急匆匆的。



    伸伸出来的时候,就看西爱一个人站在那里,出神一般的游移在世界上。



    “怎么了,你还不高兴吗?”



    “不是。”



    “那怎么看你不高兴。”



    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不高兴。



    “刘伸伸,你如果活的跟张建国一样,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呢。”



    两个人慢慢的踱步,人民公园的木香花已经怒放。



    西爱问一句,然后缓缓的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剪刀,不经意剪下来一个大枝头,拿在手里面。



    然后飞快的装在袋子里,她看花,少有不下手的。



    看的伸伸目瞪口呆,“不好吧,人家这边有人看着的,不让给折了。”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看她想要,他就忍不住背对着她站在那里,“快点,这会儿没有人。”



    扭头看她一眼,“你头顶那一朵儿开的好,你要不要那一个。”



    指了指。



    西爱就笑了,你说剪下来就剪下来呗,其实她只要花就好了,没那么贪心。



    装好了,自己拿着一小朵在手心里转圈圈。



    “走吧。”



    伸伸站在那里,笑着看她走过来,看她手里那一朵花,“真的很香吗?”



    “废话,你鼻子没有了吗,站在这里都很香。”



    “那你给我闻闻。”



    你给我闻闻,我不就知道香不香了,站在这里闻到的味道,跟平常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有时候,想闻一下过你手的东西。



    西爱鬼笑,手里的花嗖的一下眼看着要扔,就是心眼不好使,“不给你闻呗。”



    一把脚踩上去,然后就乐死了自己,“没有了。”



    摊开手。



    却不防手一下子被拉起来,然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掌心,像是雪山上面飘起来了小雨,漉雪千山。



    轻轻的嗅一下你掌心,其实是想有机会拉起来你的手,我说是闻一闻花香,其实是想亲一下你的双手。



    有什么感觉吗?



    并没有。



    触感以及温度,都记不住。



    只是笑。



    两个人对视着笑,外面的人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这是西爱第一次听到这一句,很奇怪,一个人,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也没有说过很喜欢,只说一句,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就好像是没有开头征兆喝过程,直接就来了一个思虑很长时间的结局。



    她当然眉飞色舞,得以非常,“可能是因为姐姐我年轻漂亮,可爱又机灵,当然人美心善——”



    她夸自己,能十分钟不重样,并且是极为发自肺腑的。



    那样子,伸伸最喜欢。



    “就这么好啊?”



    “那可不。”



    “那我捡到宝了。”



    “可不是,你可偷着乐吧。”



    木香花氤氲了一个月,香味从人民公园一直蜿蜒过周围的马路,插在黄梅如的床头前。



    京张动了动腿,“还好吗?”



    梅如点点头,她已经卧床不起了,她见的所有人里面,只不见张西爱。



    “情况比较严重,科研几乎中断,我这次来北京,是护送材料的,明天早上就走了,今天晚上来看看你。”



    京张说着说着鼻子就酸了,她来护送的资料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这是这边二所的研究成果,“你知道吗?我们争气弹出来了,现在我们要有更宏伟的目标,我们在研究一个可以让我们国家永远抬得起来头的东西。”



    一个让世界都敬畏的东西,争气弹确实是争气弹,但是当量值不够,我们需要一个更大当量值,更有爆发力的武器。



    那就是□□。



    用争气弹当原材料,创造更大的当量值,然后爆破。



    一定要在法国人爆破实验成功前,我们提前爆破。



    但是现在,情况很严峻,形势已经蔓延到科研领域了。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知道吗?”



    梅如点点头,她依然看着京张笑,她跟京张很熟悉,眼睛弯弯的,跟西爱两个人,只有眼睛弯起来的时候才觉得很像,像是母女。



    其余时候,并没有给人这样的感觉。



    拉着京张的手,把木香花放在她手心,“你帮我一件事。”



    京张眨眨眼睛,里面潮湿而酸涩,“你说。”



    “我有个小邻居,叫刘伸伸——”



    说很久,一直到护士进来,孙二要注射了,现在夜里面也要注射,梅如的身上,已经是没有办法看了。



    她对梅如很用心,京张在一边站着,看着孙二在那里帮梅如擦拭,然后浑身上下全部护理的很好,一些地方腐烂了清创,还有一些味道,说实话一般人受不了。



    但是孙二面不改色的,她还可以轻声哄着梅如,“这会儿应该不疼了,一点点疼,不过咱们今晚上不是有一束花儿,深呼吸,深呼吸,你闻闻香不香,我听说是你家里女儿送来的。”



    梅如就不喊了,她疼,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疼的有时候,看到打开的窗户,都觉得是希望,死了的希望。



    梅如深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气,她闻到了一阵阵木香花的味道,那么香,那么温柔。



    她想如果有机会,可以去调香,一定要告诉调香师,不用什么香料,一花枝头的木香便足够了。



    孙二出来的时候,看京张站在门口,眼眶红红的,停顿了一下,“还没走吗?”



    “她还能活多久?”



    京张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开口,嘴角像是撕裂了一样的。



    孙二沉默着,手插进口袋里面去,“如果可以,我想要她一直活着。”



    说完,扭身就走了。



    她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也不知道现在站在外面的京张是谁,但是她知道,医院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里面的,外面的,都是大人物。



    她能做的,就是做到最好,能把人照顾的更好,活的时间更长。



    她难道喜欢做这些工作吗?



    不见得,不过很多时候,做工作带着一点功利性,更容易去做好。



    她现在照顾的病人就一个,就是黄梅如。



    孙二在办公室里面,自己做实验。



    很疯狂。



    她在拿自己做实验,核辐射实验。



    谁也不清楚这些。



    她自己开始的。



    可怕吗?



    “小孙,刚才——”



    护士长推开门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看着那个玻璃器皿,还有旁边临近爆表的核辐射超标指示器,咆哮道,“你疯了。”



    孙二特别的冷静,她是护士长最喜欢的人,人聪明好学,关键是肯吃苦,肯学东西,整个人就一心扑在医院里面,也不去恋爱,也不出去玩。



    开关一下子拉掉,她拉着孙二的手,咬着牙,“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实验。”



    “你在拿你自己做实验?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可是现在这就是最快的办法,如果,”孙二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个封闭玻璃器皿,“如果再没有法子的话,人就没了。”



    她见过很多生不如死的人,但是很多时候,她觉得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死了比活着会更舒坦。



    护士长站在她跟前,“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继续下去的,万一超标了怎么办?你自己就毁了,病人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在玩火,你在推着我们整个医疗系统往火坑里面推你知道吗?”



    你自己拿自己试验,你突破底线了,你一旦开始这么做了,那么你后面你身边的那些医务人员,就开了一个很没有底线的例子,那以后谁还愿意去当医生护士。



    护士长觉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小孙这么牺牲自己了,可以,别人可以不去管,但是对医护人员带来的影响太恶劣了。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难道医护人员都要先拿着自己试验吗?



    所以一开始,小孙就是不同意的。



    孙二没想到这一点,她还是年轻。



    听到护士长这一次发飙了,“以后不会了,不要上报行不行,求求你了。”



    护士长这边不可能这样放任下去了,甩开她的手,“我不能帮着瞒着了,你明天自己去解释吧。”



    私底下实验,是违反规定的。



    孙二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了,很沉重。



    她为什么这么拼?



    因为她想爬。



    这方面是空白啊,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所以梅如现在就只能是这个样子的。



    她觉得自己一旦成功了,一旦有进展了,那么马上就会填补这方面的空白的。



    她一开始提议过,但是医院不同意。



    她就私底下自己做,没想到护士长今天又回来了。



    护士长大半夜的过来,还是为了梅如,她想起来今天应该给梅如加一剂注射剂的,亲自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孙二自己私下胆子这么大。



    再好的学生,她这时候也不想包容了。



    一早就跟领导说了,直接就开会,孙二开除了。



    她从这边医院出去,那简历上的一笔记录,哪家正规的医院也不敢要她了。



    走在走廊里面,带着自己的东西,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她最怕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日子。



    活在最底层的,后面没有人靠着,下面也没有人接着,上面也没有人拉自己一把,就这样,很悲哀的生活着。



    她不觉得自己试验有什么问题,她觉得如果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就好了,到时候她有成绩了,那么就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到医院楼门口,撞上一个人,木香花的味道在空气里面弥漫。



    西爱看着撞散了的木香花,皱了皱眉头,看了孙二一眼,冷淡的点了点头,她每天都来送木香花。



    不进去,就随便给前台,前台给楼上送去。



    “照旧。”



    值班的护士笑了笑,“知道了,今天过来的晚了点。”



    “嗯,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西爱便沉默不语。



    门口的孙二脑袋嗡的一声,她不知道。



    她一直不知道,梅如跟西爱有关系。



    “黄梅如,是你什么人?”



    她看着西爱,越发的出落了,皮肤白白的,每次见面穿的衣服,都是不一样的。



    西爱看她一眼,“有事吗?”



    从小到大,她对孙二都是这态度,不耐烦。



    孙二瞪大了眼睛,继续问,“我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们家米多?”



    西爱扔下来这么一句就走了,什么态度语气,跟谁急呢这是,死一边去吧。



    人劲儿劲儿就走了。



    剩下来孙二抱着箱子,就觉得自己很搞笑,真的特别的搞笑。



    她那么分心费力,那么用心良苦照顾的人,竟然是张西爱的亲生母亲。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那种突如其来的苦闷跟悲哀,紧紧的包围着她。



    难怪,她看黄梅如笑的时候侧脸,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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