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成功
“问她知不知道那探子的身份。”
墨书去问,宁安的妻子摇头,也是预料中事。
萧瑾时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院里一个妇人和几个孩子,有什么一闪而过。
墨离知道,那是杀意。
可最终,萧瑾时抬手,带着两个人又这么原路返回了。
他做了和宁芳笙一样的选择,但宁芳笙是因为不忍,他却是因为太傲。这几条人命正因为太微乎其微,所以他连手都懒得动。何况,这样杀人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心里还记挂着能从那个“当家的”身上得到线索。
可能真是五行不合,属相相冲,萧瑾时不过在心里念叨几句,到最后还成了真——宁芳笙得了风寒。
她淋雨回了张府之后,除了脸色白点,其他一点都看不出不对。
青羽把宁安安排在外面,他也跟着住到外面去了,只有宁芳笙自己一个回府的。
“哗——”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青萍一惊,却看到了浑身湿透的宁芳笙。
“主子,您怎么淋成这样?”
她急急地把人迎进来,吩咐外面的人去烧热水,一碰到宁芳笙的手,竟然被她的体温烫到了。
“青萍,你…”
不过三个字,出口却干涩地不像话,声带被拉扯得难受。于是宁芳笙闭上嘴,对青萍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主子,您这样,怕是要不舒服。”
青萍面有忧色,因为谁也没想到宁芳笙竟然会得风寒,她这样的情况下不允许在外找大夫。青萍也就只略懂皮毛,也不知顶用不顶用。
忧愁间,李府的下人就把热水送上来,有好事的丫头还想留下来,被青萍严词骂出去了!
“不知好赖的蹄子,姑娘我还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们动手了?!”
泼辣的架势摆出来,还真的唬住人了。
“那…大人有什么请尽管吩咐,奴婢们就在外候着。”
“嗯。”
青萍板着脸,看着丫头们一个个出去,再把门拉上。等她回到内室,宁芳笙的眼半眯着,好像都有些糊涂了。
“主子?”
应声地,宁芳笙自己褪了外衣,青萍又给她去了里衫和裹胸布,最后把人扶进浴桶里。
半个时辰后,一番折腾下来,宁芳笙直接把自己裹进被窝里,面色苍白,少见地透出几分柔弱。掐着喑哑的嗓子,吐出最后一句话,“别让任何人进来,我累了。”
听着最后三个字,青萍不知怎的,突然就心里一酸。
轻声应了一句,“是。”
东西收拾好了,已经是夜里亥时了。
青萍不放心,去院子里的小厨房叫做一碗姜汤,亲自盯着。回来时,留意到萧瑾时的屋子灯还亮着。才收回视线,就有人出声叫住了她。
“你站住。”
听见这声,青萍脚底下反而更快了。
萧瑾时一皱眉,拖着还没干的头发,直接就堵在青萍面前,脸色不善。
“你这丫头耳朵有问题?”
青萍心里暗哼一声,“奴婢未曾听见,请问萧世子叫住奴婢是为什么?”
萧瑾时上下瞥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就停在她手里的碗上,“姜汤?”
“嗯。”
“她病了?”
昏黄的灯光里,青萍看见萧瑾时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气不打一处来,“是!”
“所以世子还是赶紧让奴婢回去,好让我家主子早些用了休息。”
“哎,你这丫头,脾气倒大的很,果然是什么主子什么下人。”萧瑾时讽刺道。
青萍不想再跟他废话,越过他就要走过去。
萧瑾时眉梢一动,本来想拦住她,后来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看着青萍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门口,他的笑也散了个干净。
他应该高兴的,他本就巴不得宁芳笙不好。
但他控制不住地想,她真的病了?
或许不是因为雨的缘故,也不是因为身子弱,而是
…
“这事究竟不是宁太傅自己取舍的,宁太傅心中也当深有沉疴,毕竟小郡主也是他的同胞妹妹。”
他脑子浮出这一句话,是那天墨白说的。
对于当年的事,她心里,应该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她从前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不过是对他一个外人狠心的说辞罢了。
屋檐下,男子的长眉慢慢垂下去。
雨一直下个不停,像当年那些事留下的阴影,看着好似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
萧瑾时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都感觉到一丝深夜的凉气。
抬起头,往其中一扇门看了一眼。
那里应当有人在暗中守着。
他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身形融在寂静的夜色里。
房梁上的人影顿了顿,略放松了警惕。
没多久,萧瑾时房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影子,直奔宁芳笙的房间而去。
走到门口,房梁上那人便下来了,两人立刻打成一团。
但很奇怪地,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连交手,都默契地离远些。
宁芳笙的人是想着青萍的嘱咐,说宁芳笙身子不适,受不得打扰;萧瑾时那边的人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本来宁芳笙这边的人带过来的就不多,路上诸多事宜安排,少了几个人,更有几个被她安排住在李府外,剩余的还有住在李府下人房那处的,所以守门的只剩下这一个。
两人打斗的过程中,后窗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就有人进去了。
或许是宁芳笙真的很不舒服,没有之前的敏锐;也或许是进来的人动静太小,几乎没有。所以宁芳笙仍躺在床上,没有察觉屋里进了人。
青萍在外室的榻上歇着,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夜深地很,又是阴雨连绵,屋子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萧瑾时听见她的呼吸声,不远不近地站在床头。
他习武,夜间视物尚可,但在这样的黑暗里,也就只能看见一点若隐若现的影子。
脚下又前进了两步,看见了她模糊的脸,不正常的白色,呼吸之间能听到些许滞涩。
鬼使神差地,他眼前自动浮现了宁芳笙面色苍白的一副病态,长眉微蹙,嘴唇白得近乎透明。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让人不大痛快。
萧瑾时静立片刻,在考虑弄死她和趁机偷袭把脉、揭露她秘密的成功几率。
五五两分,不大不小。
啧。
萧瑾时又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像进来时那样退了出去。
之后没多久,前门的打斗就以墨离主动撤退而告终。
另一个人觉得哪里怪怪的,赶紧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却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真是奇怪。
果然,下人随主子,没一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