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冤
这些话听在黄钦差的耳朵里如同惊雷,张知府却是直接吓得摔倒了。
谁都感觉出一点猫腻了。
气氛连同风变得胶着而黏腻。
黄钦差把牙咬出了血,挡在宁芳笙面前,“无此例,绝不可验!”
“除非太傅大人从本官的尸体上踏过去!”
啧,萧瑾时龇了龇牙,嗓子里发出闷闷的笑意。
视线里,宁芳笙干净小巧的下巴动了动,目光悠悠在那姓黄的身上扫过。
然后一抬手,门外候着的一个人立刻把黄钦差按鸡一样按在地上,他不停扑腾,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命,在她眼里值几文钱?
宁芳笙再不看他,朝汝阳王伸手,“王爷,请。”
汝阳王也伸出手,却让宁芳笙走在前,这是无声的认同。
几人经过张知府身边时,他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
青茗适时出现,笑着扶了他一把,“大人这是怎么了?”
宁芳笙似乎才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一本正经地,“青茗,还不扶着?张大人也得一同去的,总归是朝廷里送给他杭州的东西。”
“他杭州”,他的杭州?应当是夏云的杭州,宣帝的杭州!
根本想不到她是故意的讽刺还是无心口误,但张知府已经连大气都出不了。
一行人还没出院子,院子里却突然冒出来许多官兵,挡在他们行路上。
汝阳王眉头一皱,却是宁芳笙先笑了。
“张知府——”
她扭过头去看,态度仍是和煦如春风,“这是什么意思?”
“下官、下官…”
他嘴皮子上下翕动,却是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在积了一脑门的冷汗以后,两眼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青茗有些嫌弃地稳住他的身子。
那些官兵里走出来一个头子,沉吟颇久,道“我
等皆受任、听命于知府大人,现如今支付大人不省人事,也请各位大人暂等,一切等张大人醒后再做定夺。”
这次没耗多久,凭空又出现了六人,三下五除二,直接把挡路的都打晕了。
为首的青羽手里还拿着把剑,满眼煞气,盯着剩下的人。
宁芳笙莞尔一笑,“再拦着的用剑。”
只觉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人心头发冷。
“哗啦!”
齐刷刷地,围着的官兵让出一条道,目不斜视让一行人过去。
张知府就被青茗半扶半提着,一同跟上。
到了府衙库房,宁芳笙如法炮制,不过没再用自己的人,借了汝阳王的手下。
十分顺畅。
当然,只是对于她而言。
张知府被无情地扔在师爷面前的地上,闭着的眼珠子飞快滚了一下;黄钦差还被人按在地上,目呲欲裂。
库房里头昏暗,宁芳笙站在外间粗粗扫了一眼,七
八个铁嵌木箱杂乱地堆在里面,剩下就是装着米粮的粗麻袋。
萧瑾时就在她身后,只是目光没跟她落在同一个方向。
他盯着后脑勺看了一会儿,还没靠近,宁芳笙睨了他一眼便退出去了。
萧瑾时头垂下,手无措地捻着自己的袖子。
想靠近,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于是不敢靠近。
宁芳笙自是无意于他慌乱崩坏的少年心,乜了一眼黄钦差,“黄大人,说说吧。”
“陛下让你押了多少东西来?”
黄钦差脑子里只剩一团乱麻,感觉背上的脚微微松开一些,立刻仰起头“呸”一声。
“本官不知!”
一口唾沫还真的差点就溅上了她的靴子。
在她开口之前,萧瑾时已经不耐烦地炸开了“不会说话闭上你那张臭嘴!”
这时间,青茗已经想办法把张知府“唤醒”。
越过去,他板着一张脸去问张知府,“你说,统共多少东西!”
说完了,一点点余光小心翼翼地、含着期待去寻宁
芳笙的眼。
可惜,一个回眸都没有。
啧。
萧瑾时自己叹了一口气,转而去催问张知府,“你也不会说话?”
被他抢了话,宁芳笙也乐得省了口水。
一瞬间,张知府脑中掠过无数想法,最后咬定“五万两白银和五千斤米粮!”
五千斤米粮是真的,五万两白银…
汝阳王世子明摆着不信,嘲讽道“前儿京里边重修个文渊阁尚且十万两白银,现在杭州水灾户部就拨了五万两?知府大人,您说笑呢。”
具体多少他们在场的也不知道,但是这五万两就跟玩笑似的,放着谁都不会信。
当即有人押住了张知府的手,将他牵制住。
世子有道,“说实话!户部的凭证呢?”
“世子,您说的话不对啊!朝廷千真万确就拨送了这些东西来,那些封条还在,下官根本不可能贪什么银子啊!请世子、王爷明鉴!”
一嚎一嚎地,还带着两包泪。
美人伤心见者怜爱,放到其貌不扬的张知府身上,
只剩下了恶心。
“下官至此还没见过什么凭证啊!”
“请诸位不要冤枉了下官!”
“下官冤枉啊!”
“冤枉啊…”
吵的人头疼。
宁芳笙眉头微蹙,略低下身子,盯着黄钦差,“钦差大人,你呢?有什么话?”
张知府当即如被人扼住脖子,哭喊声戛然而止!立刻跟着转过去眈着黄钦差。
他眼里的决绝恨不得扑出来,告诉对面的黄钦差只有咬死不认这一条路了!
黄钦差怎么能不懂?
“太傅的怀疑毫无道理!”
“只有五万两白银和五千斤米粮,旁的再没有!”
“呵。”
宁芳笙短促地笑了一声,饶有深意“汝阳王爷听见了?”
“听见了。”
“好。”宁芳笙不疾不徐地坐下来,“请王爷的人先行去验过,可有差的。”
汝阳王点头,便有八个人进去清点东西。
汝阳王及其世子、宁芳笙、萧瑾时,皆坐在库房外的堂屋里,等着里头的人。
汝阳王世子面色略有焦灼,情不自禁去看宁芳笙,想她还有什么后招没摆出来。
只是才看了没一会儿,旁边萧瑾时凑过来说话,“世子在看什么?”
汝阳王世子有些奇怪,“当然是在看宁太傅。”
他话是一本正经的,话外也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萧瑾时低声问了一句,“好看吗?”
“…啊?”世子愣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实在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给了面子,“唔…挺好的。”
他可还记得,某位才入京见人家第一面就错把人当成女子还巴上去想“娶”人家呢。
“哦。”声有些冷。
还非要继续硬聊,“你看她作什么?”
当然等着看她怎么收场啦?不然看人家长得好看啊!
汝阳王世子非常无语,“不是,萧世子,你这…”
他还想瞪他一眼,结果宁芳笙转过脸,瞥了一眼他们两个。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
汝阳王觉得萧瑾时这人不地道,自己不着调就算了,还拉着他儿子。所以给自家儿子派了个任务,“你去,问京中护送的卫队,再抓几个人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