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转眼就过去了。
宁芳笙没有去上朝，她等着宣帝下旨见她。但是她数着这日子，却不是为了这件事。
天色很快又黑了。
半倚靠在榻上，盯着内室里悠悠的灯火，宁芳笙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但是却一口都没喝。
青衣进来，向她禀报“萧鄂确已反了，现在朝中正在商议该让谁去平定此事。陛下身子越发不好，都开始叫长孙殿下主持朝政了。户部不太好，没了您，一时又选不出个合适的人选，户部侍郎不堪大任什么事都理不清……”
后面他说什么，宁芳笙已经听得模糊。
待青衣说罢，她忽然想起，“青羽如何了？”
青衣笑了，“他现在拜在中书侍郎门下，中书侍郎又是李家二子，仕途上想来不会有什么障碍了。”
李家便是荣王的外祖家，地位煊赫。
宁芳笙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青衣退下之后，过了一会儿，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宁芳笙耳朵动了动，随即抬眼看门口。
青萍刚打开房门进来，正对上自家主子切切的眼神，顿了一下。
是青萍啊……
垂下眼，宁芳笙平静地收回视线。
不知怎地，青萍嗅到了一点失望的味道。转身往外面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人也没看见。于是问道“主子，您是约了什么人么？”
“不曾。”食指与拇指捻了捻，散尽空落。
“哦……”青萍迟疑地应了一声，旋即问，“该是用饭的时候了，那奴婢就传饭了？”
宁芳笙点头，“传吧。”
她声音有些低落，目光也凝不到一处。
青萍便一直看着她。
传饭的丫头们陆陆续续退出去，脚步声乱糟糟的。
宁芳笙蹙了蹙眉，抬头，正撞进青萍疑惑的眼里，登时怔住。
心事仿佛被窥破，耳根子热起来。
青萍率先挪开眼，递上筷子，“您用吧。”
“嗯……青茗怎么样了？”宁芳笙问。
“他已能站起来了，只是还跌跌撞撞的，怕他办事不利索，故而还不敢让他往您面前凑呢。”
“那就是好的差不多了，很好。”
说完这些话，宁芳笙心里就没那么尴尬了。
吃罢饭，青萍又指使人把东西收走，折腾完，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青萍本要留下伺候，宁芳笙让她也退下了，自己仍靠在榻上翻书。
翻了没一会就翻不下去了，宁芳笙撩开毛毡朝窗外看了一眼——又下雪了。
黑夜沉沉，月色孤寂。
罢了，约莫是等不到了。
放下毛毡没一会儿，外面响起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那脚步声在门外落定，叩门声响起。
“进来吧。”
估计是青萍要伺候她洗漱了。
宁芳笙没再抬头，却抬起手，“青萍，来扶我下榻去。”
忽然，一大片阴影落在眼前，更带着一股袭人的冷气。
宁芳笙觉得奇怪，这才抬头，“青萍，你——”
站在她面前的，却是穿着黑色斗篷的萧瑾时。他一身的落雪，更有些晶莹的雪花缀在长眉、眼睫上，面色发白唇透红，目如天星。乍一看，活像是雪地里的狐狸变幻成的妖精。
也不算很久不见，宁芳笙看见这张脸竟有些目眩的感觉。
“啪！”
萧瑾时落掌握住她的手，嘴角略勾，“扶你下榻，然后呢？去哪儿？”
勾勾搭搭的尾音最后飘向了里头的大床。
“怎么不说话？”
萧瑾时见她直勾勾看着自己却是什么言语动作也无，向前一步弯下腰，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到最近。
一晃神，他那张脸便挤满了自己的眼睛。
宁芳笙眨了眨眼，然后反应过来，一手推开了他的脸。
“离我远点。”
萧瑾时不乐意了，扒开脸上的手攥住，“为什么？”
“冷。”
他的手冰凉，但被他碰到的皮肤却好似被烫着了，宁芳笙微微撇过头。
萧瑾时反应了一下，放开她，然后脱了斗篷随手扔在地上，又搓了搓手，搓了搓脸。
等他觉得热了，去看宁芳笙，只见她在自己转身的一瞬间伸出了手。白白嫩嫩的掌心就这样坦然地暴露在空气中。
原来他心里那点忐忑忽然就没了。
他嘴角咧开，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
宁芳笙的脸烫了一下，随即轻轻用力拉了一下他的手。对面的萧瑾时便顺从地向她走过来，像个听话的小媳妇。
看着他的脸，宁芳笙控制不住轻笑出声。
“呵呵……”
萧瑾时并未上榻，只是依靠她站着。
听见笑声，低头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要她的脸整个抬起倒映在自己眼里。
“笑什么？”
不等她答，他很快又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从地牢里出来见你，却怎么也没想到你就那么把我推开了，真是伤人心。明明还是你先害我进了地牢，你怎么就不想去找我呢？这么绝情？”
说到此，他拇指按住了浅红的唇角，不轻不重地打着圈。
他做着这个动作，眼神深邃，似乎藏了什么深意。
宁芳笙抬眼，同他对视。
“因为知道你会来。”
她说这话口吻笃定，眼神更是如此。
萧瑾时看着，愣了一下，随即便也笑了。低头狠狠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哼道“果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你这是吃定我了？”
浓郁的，带着雪的冷气的他的味道，一瞬间侵袭。
宁芳笙遮掩着深嗅了一口，爽快应“是。”
听此，萧瑾时翻身将她带坐到自己身上，然后自己坐在了榻上，两人的身子便彻彻底底纠缠在一起，呼吸相交，四眼相望。
看着面前这夜夜念想的脸，萧瑾时叹了一声，“足够了。”
我也不痴想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对我的心有了正面的回应，就够了。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直叫人沉溺不肯醒。
宁芳笙望着他的脸，看灯光落在他眉骨而越过眼窝留下的阴影，伸手一点点描摹着。她自然明白他的“足够了”什么意思，但是她却觉得不够了，于是问他。
“真的够了？一点不怨我？不怨我坏了你要取代夏其瑄身份的计划？不怨我同夏其瑄勾结在一起送你下狱？不怨我从前假意欺你种种转头又翻脸？不怨我……”
她话没说完，叫宁芳笙黑黢黢的幽深眼神噎住。
萧瑾时掐她下巴，用了力，“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做了不少好事？嗯？”
阴恻恻的口吻怎么也不像一点怨念没有。
下巴叫他捏的疼，宁芳笙却是勾唇笑，“疼~”
她眼里映的烛光不知怎么就成了水，晃着、漾着，潋滟到了萧瑾时心里。他心头一动，直接啃了上去，咬住她那块软肉厮磨，舔舐。
话从牙缝里飘出来，“疼死你个没心肝的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