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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萧鄂来营
    前线军营。



    第二主帐中挂了一片素白,帐中依旧没什么人服侍,这一看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魏川喉中发苦,脚下踌躇片刻之后踏进帐中。



    汝阳王面容枯槁,连着几次的败仗,让他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名姓。他现下坐在蒙着白布的尸体旁边,有些失魂落魄。



    “将军。”魏川出声。



    汝阳王愣了片刻,僵直地抬起头,“伤亡都清点了?”



    “是。亡三万余人,伤兵两万不到,如今都已安置。”



    这话落下去,空气便更沉寂,甚至隐隐透着一股死气。



    良久,汝阳王捂着脸,沉默不言。



    此战过后,朝廷军余下不到二十万,所剩粮草也支撑不过两月。



    想到来时的踌躇满志,再看现在的哀兵残将,恍如隔世。



    汝阳王如一座石像呆立着,魏川瞧着很是担心。



    等了一会,他哑声开口“将军?”



    “将军?”



    连着两声,汝阳王的身子才动了动。



    而后他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到了蒙着白布的尸体前。



    声音嘶哑而万分沉痛“宁芳笙!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你凭什么就这么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担负着什么责任,怎么能死了?!”



    汝阳王骂着,手便要掀开那白布,让他看看那个就这么死了逃了一切的宁参军!



    而一直守着宁芳笙尸体的夏瑾时忽然出手,拉住了滑动的白布。他抬头,眼眶泛红,声线喑哑,“将军,请您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控制?”



    汝阳王听到这话,便彻底控制不住。



    “我连你们都控制不了,我也控制不了眼前的局面,现在又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大声斥骂,勃勃的青筋浮现在脖颈之上。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我怎么跟她说的?”



    食指指着白布下的尸体,愤怒到极致。



    “我说你们若是没有把握便罢了,我说你们不要做成无法收拾的境地。结果呢?”



    不管怎么震怒,他到底是没有再动白布,夏瑾时便暂时放下心。他对上汝阳王透着绝望、悲痛的眼神,心下有些不忍。但是,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告诉他。



    于是,他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她死了,还有我。”



    “你——”



    这话冰冷,话里的平静不知道是源于无情还是盲目自大。



    汝阳王哽住,转而指着夏瑾时气到说不出话。



    魏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便瞪着夏瑾时“你在胡说什么?!这个时候,不要叫将军分神心烦!”



    夏瑾时面上显出冷色,看着魏川同汝阳王道“如今将军想不心烦也不可能了。”



    汝阳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川亦是迷惑地看着他。



    “两位将军不觉得奇怪吗?这一战是怎么打起来的?而宁参军前不久才受了重伤,本是不欲出战的,后来为什么又上了战场?”



    “这、”魏川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而且这不对劲还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眉一横,“你是说荣王?”



    汝阳王深深拧着眉,心中开始快速地梳理这一连串的事端。



    夏瑾时笑了一声,寒气森森,“若是这么想,荣王从和谈时边和萧鄂达成了某种协议,而除掉宁参军便是其中某个条件,那么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有了理由。”



    听他说着,魏川想着,他头上便冒出了冷汗。



    汝阳王目光冷冷射向夏瑾时,“可是你们没能没能将计就计,甚至宁芳笙她——”



    “现在还没到最后一步!”



    夏瑾时沉声对着两个人道。



    “呵,”汝阳王此时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等到全军覆没便是最后一步了?”



    这一句话,如一块巨石砸的魏川内心天翻地覆。



    “并非,只是……”



    夏瑾时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帐子外头躁动起来。



    青衣在外求见“敌军来人,要见将军!”



    这一时,汝阳王同魏川所有的话便这么堵在半路。



    “这时来人做什么?”



    夏瑾时把人喊进来,异常沉稳,“来的什么人?”



    青衣抬头看了看三人,随后道“萧鄂。”



    汝阳王又是一惊。



    但很快,他叫了夏瑾时,“慕篱,你随我去。”



    夏瑾时应声“是。”



    临离开,夏瑾时眼神幽深,叮嘱青衣“莫要让任何人接近!”



    青衣应下,“是!”



    三人一同出了帐篷,不用汝阳王问,已经看见了正走过来的荣王同萧鄂。



    荣王走在前,似乎是为萧鄂引路。



    鹰眸一眯,汝阳王下令“将叛臣之首拿下!”



    周围的士兵应声而动,当即将萧鄂团团围住。



    “不可!”荣王着急大喊。



    相比他,萧鄂反而平静地不像是被围住的,淡笑着,远远同汝阳王交谈。



    “我既敢来,将军便该知道我不怕这个!”



    “相反,若是我在此损了一丝一毫,不到一个时辰,我西北军便会铁蹄踏平此处!”



    “将军可要想好了。”



    慢悠悠的语调,从容之中流露的尽是对朝廷军的轻慢和无畏。



    可如今,他当真不用怕!



    汝阳王额角突突地跳,五指慢慢收拢。



    该怕的是自己,是这剩下的人。



    一股悲凉,陡然侵袭心肺。



    汝阳王睁开眼,铁面依旧。



    “萧鄂,你来做什么?”



    萧鄂目光扫过紧抵着自己的兵刃,“我来,同你好好谈谈。将军不会就打算这样,同我谈?”



    汝阳王沉默,视线紧紧盯着萧鄂不放。



    这时荣王开口,“自然是不能这么谈的,何况,也没有这么对待来使的道理!”



    他呵斥周围的兵,“还不退下!”



    无人听他的话。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本王叫你们退下!”



    “退下!”



    仍是无人动。



    荣王便抬头,话语冷峻地质问“汝阳王,你这是想做什么?本王的话,就半点不管用是不是?!”



    魏川觉得可笑。



    在他说话之前,汝阳王挥了挥手,士兵们便退开,给萧鄂让出一条路来。



    萧鄂没了威胁,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荣王。



    “看来王爷要做的事还很多。”



    荣王面上挂不住,难堪之下乜了他一眼,“这是本王的事,你只要做好你答应的就好!”



    “这是自然。”萧鄂没有半分动怒,甚至有些让着荣王。



    “哼!”



    汝阳王没再跟萧鄂多言,只是转身往他自己的营帐走。



    荣王便领着萧鄂跟上。



    进得帐内,汝阳王没有半分招呼萧鄂的意思。



    “你来做什么?”



    萧鄂又笑,抬起头、视线一掠,笑容蓦地僵住。过了会,他表情重新舒展开,却盯着夏瑾时故作惊讶,“齐王殿下竟也来了此处!真真是令人意外!”



    魏川一怔,目光下意识搜寻齐王在哪儿?



    夏瑾时亦笑着应他“军中没有什么齐王,只有慕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