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酒喝完了，书也抄完了。



    方漠与方钱钱等人分道扬镳，回到了方家后山。



    后山上，方高远坐在斜阳下，静静的笑着，大黑狗如墨老实的趴在他的身边。



    “爹，我回来了。”



    方漠远远的吆喝着，显得特开心。



    夺得了族比冠军，要回了明溪苑，找回了父子二人的尊严，他没法不开心。



    方高远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来，坐下陪爹聊聊天。”



    “好嘞！”



    方漠大大咧咧的坐下，忽然注意到院子里多了很多礼品类似的盒子，光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不由有些疑惑，问道“爹，这些东西是…”



    方高远淡淡道“都是给你送的礼。”



    方漠明白了，撇嘴道“以前咋没见一个人来送礼呢。”



    方高远道“以前你不是族比冠军。”



    方漠讥道“真是一群势利眼。”



    方高远道“世道如此，人只能顺应而为，才得正道。”



    方漠有些不敢苟同，道“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正道，那大燕国只怕早就完了。”



    “等你以后经历的多了，就会懂了。”



    方高远叹了一声，抬头望向斜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方漠看着方高远，犹豫了一下，而后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缓缓开口“爹，跟我说说娘亲吧！”



    方高远愣了一下，却未回头，好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娘现在应该很好，不需要你去担心。”



    然后，方高远就沉默了，似乎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方漠当然不满足于这些，认真说道“爹，我已经长大了。”



    方高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方漠“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也没什么能力



    ，所以从来都没问过娘亲的事，因为我根本无能为力。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我夺得了方家族比冠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想，我应该可以知道娘亲的事了。”



    方高远终于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方漠，说道“以前，我也是方家族比的冠军，我甚至还是整个宁县小辈中的第一人，风头一时无两。但是，又如何？我去了那个地方，根本连你娘的面都没机会见，就被那个人打瘸了腿，境界永远停留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寸进。”



    顿了一下，方高远一字一顿的道“现在，你依然觉得自己有资格知道那些事情了吗？”



    方漠心惊莫名，既感叹于方高远以前的实力之强，更感慨于“那个人”的更加强横。



    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退缩，直视方高远的双眼，道“爹，您就告诉我吧！也许，我现在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也许，我现在也没有资格去见娘亲，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会团聚的。”



    听着这话，方高远又是长叹一声“罢了，既然你



    执意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娘名为陆夜梦，来自落日峰陆家。”



    “落日峰！？”



    听到这个地名，方漠又是一惊。



    落日峰，又名神仙峰，据说其上住着各种神仙大能，很是神秘。



    虽然，这只是民间传说，但由此亦是可以看出落日峰的强横之处。



    陆家，既然能够在落日峰占据一席之地，想必肯定有着极大的势力，的确不是宁县方家这种小家族能够招惹得起的。



    “我的亲爹啊，您还真是生猛啊，居然取了人家落日峰的女儿。”



    方漠心中暗叹，觉得瘸子老爹简直太霸气了，居然把落日峰陆家的大小姐给“忽悠”到了手里结婚生子。



    这，得是有多大的人格魅力啊！



    这时，方漠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汝鄢姑娘。



    好像，汝鄢也是落日峰的人，这样算来，他方漠似



    乎也继承了他老爹的道统，同样搞到了一个落日峰的姑娘。



    方高远并不知道方漠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继续道“落日峰，有两个大家族，也只有两个大家族。一个就是你娘所在的陆家，还有一个就是你未婚妻所在的汝鄢家。既然有资格存于落日峰，这两个家族的势力之大可想而知，虽然不敢说力可敌国，但却绝对称得上燕国数一数二。这样的家族规矩自然极多，就连子女的婚姻都要受到严格的安排，旨在通过联姻而保证家族的强大。而当年的你娘，就是这种迂腐而又无情的规矩下的牺牲品。”



    “当时，你娘并不喜欢被安排的那段婚姻，所以，她就从落日峰逃了出来，在燕国各处游历，同时躲避陆家的找寻。机缘巧合之下，我与你娘在一场大雨中相遇，因为误会而大打一场，最后冰释前嫌，相约一起赏遍燕景。接下来的情节，你应该也能猜出大概了——朝夕相处之下，我与你娘互生情愫，最后情投意合走到了一起，并且生下了你。”



    说着这些的时候，方高远的表情是那般的幸福，就



    像是又回到了那段时光一般。



    不过，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是悲伤甚至是愤怒起来，话锋一转，又道“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你娘一时大意，被陆家人寻到。你娘当时使尽手段与对方大战一夜，最终略胜一筹，败了前来抓捕的陆家人。不过，当时，我和你娘都已经知道到了分手的时间了，陆家人很快就会再找上门来。以陆家人的性格来说，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与你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所以，你娘以死相逼，命令我带你回宁县…好好抚养成人，而她…则只身回到落日峰，自愿被终日禁闭，再无消息。”



    短短数句话，方高远几度哽咽，甚至还停顿了好几次，让人心疼。



    方漠亦是从这些话语中听出了其中的痛苦与心酸，深刻体会到形势比人强的无奈。



    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方高远恢复了稳定的情绪，再次开口，道“我带着你回到了方家，将你好好抚养到六岁。那六年来，你一直都在问我娘亲在何处，但我却无法给出任何回答。我深深的了解到，没有你



    娘在，这个家就不是家，这里也不是快乐之地。所以，我决定去一趟落日峰。当时，我年少气盛，觉得自己实力足够，只要证明了自己，就可以得到落日峰的认可，与你娘的婚姻也会得到落日峰的祝福。”



    话到此处，方高远轻叹一声“唉…可惜，我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落日峰了。到达陆家，我没有见到你娘，甚至连陆家的任何一个长辈都没见到，刚进门口，就被陆家的那个人给拦住了。那个人只是问了我是谁，然后就强势出手，仅仅用了一个回合，就打断了我的右腿，将我扔出了陆家。”



    这次的战斗，方高远说的轻描淡写，但却说的非常真实，一点都不避讳谈及自己的失败。



    不过，从这场战斗里，方漠还是听出了方高远与那个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一个回合，就断腿而败，对方得是怎样恐怖的实力啊。



    只是，实力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方漠恨得牙根紧咬，问道“爹，那个人叫什么？”



    方高远自嘲一笑“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直到现在，方高远都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因为，直到现在，他压根都没有机会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说得更难听些，在那个人看来，他方高远根本就不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方漠紧紧的握着拳头，发誓道“爹，孩儿日后一定会去落日峰陆家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方高远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公道，其实并不重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看开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算对得起你娘了。至于其它，我真的不在乎。”



    方漠盯着方高远的双眼，说道“您，至少还在乎娘亲。”



    方高远又一次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在乎又如何？”



    方漠道“既然在乎，那就去做。只有做了，才有一线希望。”



    “做？如何去做？”



    方高远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坏死无知觉的右腿，道“就算我想修炼，也只是徒增几十斤力气而已，想要更进一步，已经完全不可能。这样的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方漠固执的道“爹，相信我，我会治好你的腿的。”



    在方漠看来，既然自己的天生九指都有办法逆天改命，方高远的腿脚又怎么可能就此定性？



    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类似《九指霸诀》的功法，可以修复方高远的腿部经脉，让他重新站起身子，重新继续修炼，甚至更上一层楼。



    只是，方高远却不这般认为，他只当方漠是小孩子心性，微微一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了。”



    方漠非常认真，信誓旦旦的说道“爹，等你腿脚好了，咱们就杀上落日峰，去把娘亲接回来。到时，我倒要好好领教一下陆家所谓的那些天才到底有多强。至于那个人…”



    说到这里，方漠顿了一下，厉声道“他的腿，我



    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