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
汪子齐当然听到了风啸然的示警。
虽然他非常骄傲,但他却更了解风啸然。
作为风行武馆的馆主,风啸然一向淡定,很少惊起波澜。
但是,此刻,风啸然居然不顾身份示警出来,必有缘由!
风啸然说的话很简短,就三个字“子齐,退!”
子齐是汪子齐的名字,而最重要的信息,就一个字,退!
风啸然认为汪子齐此时应该退,而且要立刻退,否则不会出声示警。
汪子齐感受着上官北嘉的那一戟,虽然觉得玄妙无双,但却不觉得到了让他汪子齐必须要退的程度。
骄傲的人,都有骄傲的心和执拗的性格,很难于这一刻选择退缩。
但是,汪子齐不仅骄傲,而且聪敏,懂得进退之道,知道适时而为。
所以,他很大胆的选了退!
他虽然想顾面子,但他更想赢。
既然风啸然让他退,那他就必须退。
只有退了这一招,他才有可能再赢回来。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识时务的家伙,不是一般的酒囊饭袋。
看着这一幕,方漠有些意外,喃喃赞道“不错嘛,这家伙倒是很不错,就是醋劲儿实在太大了。”
只是,就算他退了,也不代表他就真的退得走。,
上官北嘉何许人也,出戟必伤人,哪容你说走就走?
破空骤起,上官北嘉疾掠而行,大戟自天而降。
终于,在这一刻,开天一戟真正现世,雷音滚滚,威震四方。
天地涧的绝技,惊呆了众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匹的力量波动。
人们实在没有想到,这看似随意斩下的一戟,居然强横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风语儿终于明白风啸然为什么会不顾身份的出手了,也明白了风啸然为什么会让汪子齐退。
同样的,汪子齐也明白了风啸然为什么会让自己退,只可惜,他发现自己退得不够快,根本躲不开这一戟。
无奈之下,汪子齐只能一边后退一边舞起长剑,真元尽出,全
部汹涌到了剑身上,希望能够接下上官北嘉的开天一戟。
只是,这个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汪子齐看得出来,这一戟,他接不下来。
风啸然看得出来,这一戟,汪子齐接不下来。
方漠同样看得出来,这一戟,汪子齐接不下来。
上官北嘉不用看都知道,这一戟,汪子齐接不下来。
既然所有人都确定汪子齐接不下来这一戟,那他就肯定接不下来。
那么,在开天一戟下,他又将会落得何种下场?
风啸然还在驭空而来,急声道“天地涧的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来不及赶来了,风啸然只能开口求情,希望上官北嘉能够撤回这一戟。
上官北嘉听到了这一句,有些惊讶对方居然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并不是上官北嘉不给面子,也不是上官北嘉太过骄傲,而是上官北嘉根本撤不回这一戟。
开天一戟,有去无回,此乃天定。
天地涧出手,向来如此,一往无前。
此时,大戟已然落下,已经撤之不及。
唰!
突然,有破空声起。
场间闪过一道残影,好快。
紧接着,一道弯曲的长剑出现了。
剑体弯曲,像蛇,又像蛟,看起来有些古怪。
这种剑,一看就不是中原之物,想来应该是来自其他地域,比如说东荒。
东荒,有一个很强大的家族,姓闻人,其中有一个少年天才,闻人锐杰。
闻人锐杰已死,但他的剑却仍然留在中原,在杀他的那个少年手中,少年名叫方漠。
是的,关键时刻,方漠突然出手,握着闻人剑来到了场间,挑向上官北嘉的大戟。
如果之前不知道蒙面人是汪子齐,或者哪怕猜到了但没人点明的情况下,方漠都可以不管他,大不了事后道个歉就行了,只要不死便好。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汪子齐是汪子齐,那么方漠就不能让汪子齐出事了,否则的话,不好说,也不好听啊。
方漠一出手就是千剑风行,黄阶高级武技,来自闻人家的武技,配上闻人家的剑,刚刚好。
即便是他,面对上官北嘉的开天一戟,依然要全力以赴,否则的话,恐怕会很惨。
与此同时,方漠一脚往后踹出,直接将汪子齐给踢得加速后退,远离了战场。
“轰隆隆!”
大戟落下,轰击在了闻人剑上,爆出九天惊雷之音。
顿时,一股强横绝伦的力量在场间爆出,如怒海狂涛一般向四外席卷而出,冲击得附近的树木都纷纷断折倒地,旁边的溪水冲天而起,石块乱飞,烟尘四起。
咻!
有破空声起。
一道人影,自烟尘中倒掠而出。
那人手握着弯曲的剑,正是方漠。
方漠的手掌中有血,应该是被巨力冲击造成的。
他上身的衣衫都被崩碎了,成了一条条布条,挂在身上。
不过,他看起来倒是非常淡然,双脚不断的点地,身体以利箭向后倒射。
这个家伙居然不是被冲击力给轰出来的,而是选择了自己退出战场,可谓机灵之极。
虽然千剑风行是闻人家的高阶武技,但方漠却很清楚接不下上官北嘉的开天一戟。
所以,当戟与剑交接的一刹那,方漠就将所有的剑雨都激发了出去,只为阻住大戟一瞬。
而与此同时,方漠就已经往后逃了,想趁着大戟的力量尚未完全暴发出来之前,离开这片险地。
好在他身怀流星步,速度快到了极点,甚至比先跑的汪子齐还要快,顺手提着汪子齐的衣领,将他给拎到了八丈开外,终于避开了上官北嘉这恐怖的一击。
“汪兄,不用谢!”
方漠将汪子齐放下,淡淡说道。
汪子齐摘下蒙面的黑布,脸色有些羞恼。
本来,他心里的确有些感激方漠,就准备开口说谢谢的。
但是,方漠非要率先整出这样一句来,汪子齐觉得这货太过嚣张,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其实,方漠就是不想让汪子齐说出这句话来,否则的话,对方的骄傲还往哪搁?
如此的话,方漠倒不若作个嚣张的“恶人”,至少也算是顾全了对方的面子。
“方漠小家伙,多谢了!”
这时,风啸然终于到了,认真道谢。
方漠虽然没见过风啸然,但却认得出这个气度,赶紧行礼,道“晚辈方漠,见过风馆主。风馆主言重了,晚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者说了,这事儿也怪我朋友,出手没有轻重,还请见谅。”
风啸然摇头,道“天地涧的开天一戟,出手必落,有去无回,那位姑娘也是无奈之举。”
“原来如此!”
方漠明白了,于是看向烟尘之中,大声埋怨道“上官,你也太狠了吧,明明看到是我出手,你还不收手,想弄死我是咋滴?太让人伤心了。”
听到这话,风啸然和汪子齐都一脸呆滞的看着方漠,就跟看着
一个白痴似的。
刚才人家风啸然说的话,你方漠难道没有听到吗?
明明是人家上官北嘉没办法收手啊,你这根本怪不得人家啊。
这时,风语儿刚好过来,摇头叹道“他才不是傻子呢,就是故意喊给上官姐姐听的,估计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方漠这个家伙啊,不管做什么事,从来都不吃亏。”
场间,烟尘渐渐散去,上官北嘉的身形显露出来,一人独立,傲然如松。
她的大戟插在身前的地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漠,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上官北嘉当然不是没听清,而是语气非常威胁的让方漠再说一遍。
方漠怕过谁,再说一遍“上官,你也太狠了吧,明明看到是我出手,你还不收手,想弄死我是咋滴?太让人伤心了。”
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谁怕谁!
在打嘴炮这一方面,方漠还没输过谁。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上官北嘉从来都不喜欢打嘴炮。
每当方漠想打嘴炮的时候,上官北嘉总是走另外一个路子——打架。
于是,上官北嘉很自然的释放出了杀气,冷冷的道“你想死吗?”
且不说方漠,反正站在方漠身边的汪子齐和风语儿是感觉到一股寒意。
这个姑娘,不是方漠的朋友吗,怎么这杀气说出来就出来,就跟玩儿似的。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上官北嘉的杀气是真的,代表她是认真的。
只是,方漠却不当她认真,没好气的道“我不想死啊,关键问题是,刚才你出手那么狠,差点儿没杀死我。现在,你反倒问我想不想死?”
上官北嘉杀气更甚,缓缓前行,随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大戟,冷声道“你果然想死。”
“我都说了我不想死!”
方漠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一点也不担心开始疾奔而来的上官北嘉。
唰!
破空声,骤起。
一道残影闪现而出。
凌厉的戟芒,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明亮。
戟影前行,如一道离弦之箭,带着一道倩影。
最后,戟尖停了下来,距离方漠的咽喉只有不到半寸。
方漠连眼睛都不带眨不一下,依然在碎嘴子“我是真的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