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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仨学渣
    “活的或者干的我都收,制干需要工艺,你没条件。”中年人在这行当经验丰富,懂得怎么牟利,后加工有利润空间,当然不会留给别人“这样吧,农村孩子挣钱不容易,我给你个机会。”



    他看上去相当大气“活蚂蟥,不短于五厘米,每斤八块钱。”



    这价格听上去还不错,斤半猪肉钱了,但吕冬在河边长大,接触过太多蚂蟥,即便五厘米以上的活蚂蟥,一斤也要二十来条。



    蚂蟥虽然一窝一窝的,但五厘米以上的,不好抓。



    吸血倒是能变沉,但血不好弄不说,成本也不低。



    总不能吸自个血吧?



    而且收购方不傻。



    吕冬挠头“八块钱是不是少点?”



    中年人说道“我不至于跟你个小孩要谎,你出去打听,这东西本就没几个人收,我给的是良心价。”



    说完,他自顾自忙碌,不再管吕冬。



    这种冷门商品,没有一定利润,宁愿不做。



    吕冬看得出来,中年人不在意这买卖成功与否,面对这么大门面,又是冷门货物,他绝对弱势。



    没资本哪有谈的本钱,吕冬主动开口“能给个您的联系方式吗?”



    中年人拿了一张名片给吕冬“你再抓到直接拿过来,不要喂东西,饿一晚上。”



    “明白。”



    吕冬收好名片,出了店门,没有离开药材市场,花费近一个小时,又打探一番,收蚂蟥的极少,总共三家,开价最高的就8块。



    他记好这几家位置,如果真抓了蚂蟥,万一中年人不要,还有其他销路。



    离开药材市场前,吕冬在一家摊位上见到了熟悉的东西,果园里面到处都是。



    “知了皮?”吕冬指着一个竹筐问道。



    老板应了一句“这叫蝉蜕。”



    吕冬不管它叫啥,只关心一样“收吗?”



    老板看他不像城里人“收,有多少要多少。”



    吕冬问道“多钱一斤?”



    老板笑了笑“十五。”



    价钱不错!吕冬刚有这种想法,立即意识到一件事,问道“一斤蝉蜕多少个?”



    老板很有耐心“1000个左右。”



    吕冬瞬间无语。



    这要专门去找,俩人一天也弄不了一千个。



    不过,这让吕冬想到另一件事“知了猴你们收吗?”



    老板耐心耗尽“你问错地方了,该去菜市场。”



    吕冬不好意思说道“麻烦了。”



    回到西市场站台,吕冬坐上公交回东外环,取了自行车,去附近最大的十里堡蔬菜批发市场,尽管时近中午不算繁忙,仍然找到不少兼做金蝉收卖的商贩。



    这东西是害虫,农村人晚上经常逮,也有商贩下乡收,下面的收购价1毛左右一个。



    吕冬在多个摊铺详细打听,就泉南今年来说,批发市场收购价高点,价格每斤十四五,随市场波动,一斤金蝉因大小90到110个不等。



    这东西好抓不好找,出土后很快爬上高处蜕皮,市场上基本属于积少成多。



    了解到情况,吕冬心下有所思考,果园因为骨灰堂的关系,晚上一向没人去,里面遍布树龄较大的国光苹果树。



    或许能有作为?



    这算暂时找到俩来钱门道?



    不能急,试过之后再说。



    目前青照的农村,几乎没人将它们当生意或者副业,甚至很多人哪怕没钱,也不愿意做这些。



    主要在村里丢不起人。



    像太东这种传统守旧的地方,太多人思维相对僵化,一些几十年形成的传统思维,改变起来何其艰难。



    话说回来,城市农村,1998年生活不易,普通人每天在为基本生活打拼,哪里能考虑太多。



    在十里堡市场找了个公用电话,吕冬打了大哥吕春的呼机,等待几分钟后,吕春电话打了过来。



    昨天领导视察,吕春忙到很晚,今晚要值夜班,这会正轮休。



    兄弟俩约好一起吃午饭。



    吕冬蹬上自行车,一路赶往大学城,头顶的云彩遮住太阳,迎面凉风吹来,不觉得多热。



    用了近1个小时,吕冬来到大学城,按记忆找到了大学城派出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便装男子,正站在门前。



    这人穿着蓝衬褂、白裤子和带网眼的凉皮鞋,衬褂整齐扎进腰里,全身上下干净利落。



    他相貌堂堂,身高肩宽,腰板笔直,头上短发根根竖立,太阳晒黑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冬子。”吕春迎过来,每一步都像量过。



    吕冬下车,格外亲切“大哥。”



    这是大堂哥吕春,从军队转业以后,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



    他们这一脉到第三代有堂兄弟三个,大伯家的二堂哥叫吕夏,读高中时走的空军,每年顶多回来一次。



    按照吕冬爷爷春夏秋冬取名顺序,吕冬跳了一格,因为胡春兰年轻时下地干活流过产,吕冬爷爷觉得叫吕秋不吉利,跳过不用取名吕冬。



    吕春捶了吕冬胸膛一下“又壮实了。”



    吕冬咧开嘴笑道“我每天锻炼。”



    吕春看了眼表“你等等,我去骑车,咱去吃饭。”



    “嗯。”吕冬应了一声。



    吕春回去推辆凤凰自行车出来,招呼吕冬跟他走,就跟吕冬昨天观察的一样,大学城暂时没商业可言,别说店面,连个摊贩都看不到。



    过了七八分钟,来到附近一个村里,在村头找到家小餐馆。



    “没办法,啥都缺。”过了饭点,餐馆里面没客人,吕春选了张靠近风扇的桌子“这两天有任务,所里不让随便进,只能来这。”



    他指了指墙上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



    吕冬要了俩菜,吕春又加一个,还要了两罐旭日升。



    吕春关心问道“你去泉南了?”



    吕冬掏出裤兜里的那份合同,递给吕春“你看看这个。”



    吕春折开,看了起来“首付款1000元?白瓷浅口碟?这是交易合同吧?李冬?怎么回事?”



    他看到最后的照片“这东西眼熟,好像在二叔那见过。”



    老板过来上菜,吕冬说道“大哥,咱边吃边说。”



    为了不影响吕春判断,吕冬来前就考虑好了,当即以相对比较客观的方式,从撒网捞起醋碟,骗子主动找来行骗,一直到丢包逃遁,详细说了一遍。



    “你行啊!”吕春诧异的看着过往不靠谱的弟弟“钱呢?”



    吕冬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在这。”



    吕春看了一眼,叮嘱“别乱花。”



    这年代,有些地方与部门并没有那么仔细和讲究。



    甚至做事有点糙。



    吕冬也不含糊,赶紧收起来。”



    吕春担心“这是一群骗子,别再跟他们牵扯,后面的钱别去要!”



    “绝对不去。”吕冬保证。



    吕春语气却陡然严肃“冬子,下不为例!”



    “没下一次!大哥,主要是他们骗到我头上,我很气愤,昨天还看到了其他受害者。”吕冬描述了下那对夫妻“如果骗子得手,他们那个家就完了!“



    这话正气凛然,仿佛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吕春喝口饮料“你说的情况,我回头反应给上面,这不是我的辖区,只能通报给相关人员。冬子,你做的足够了,别再掺合。”



    “好。”无利可图,吕冬才不掺合。



    “按你说的情况,不太乐观。”吕春虽然不太懂商业,但按照吕冬的说法,真不好抓他们痛脚。他想了想“最好的办法是媒体曝光,我试着问问吧。”



    他转了话题“昨个给家里打电话,听你大伯说了。冬子,不赖!咱兄弟个把月没见,你转变不小。”



    吕冬很认真说道“大水一发,突然就觉得不能犯浑了,咱家就在这,不往上顶咋办?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吕春公职在身,想回回不去“你大伯说镇上准备给你申请先进个人,我打电话托人问了,新来的镇长很重视你,咱宁秀镇是县城所在地,推上去的人十拿九稳。”



    吕冬跟自家大哥也不用含蓄“不如多奖点钱。”



    吕春为人方正中不缺务实“拿个荣誉,将来有好处。”说到这里,他想到一件事“我还没问,高考咋样?”



    吕冬回想一下,实话实说“三百分希望不大。”



    太东高考五门课,满分七百五。



    这不出吕春预料,平时成绩摆着,不可能高考学渣变学霸“你咋想的?复读?”



    吕冬没有立即答话,高等教育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机会来临时,普遍性更有优势。



    读书也是农家子弟走出去的最好方式。



    不过,个人情况总有区别。



    如果是十八岁的吕冬,复读一年拼一把再加好运气,也许能走个大专或者普通本科。



    但现在的吕冬,不接触这些课程二十多年了,面对数理化真心无力。



    况且,曾经是个学渣中的学渣,从二十多年后回来,学习只会更渣。



    这里又是太东,即便明年开始扩招,仍旧是高考竞争最激烈的省份之一。



    “读不了。”吕冬不会跟自家大哥打哈哈“不是那块料。”



    吕春工作几年,有所感触“文凭非常有用。”他从自身出发“就说今次调动,我要有大专文凭,不会是副所长。”



    吕冬顺势转走话题“你这年龄,不可能吧。”



    吕春笑了笑,随口说一句“系统里部队转业的人不少。。”



    吕冬明白这话的意思,吕春本就交际广泛。



    “冬子,能有个文凭,总是好事。”吕春又把歪掉的话拉了回来。



    吕冬干脆放绝招“大哥,你和二哥为啥高中参军,不去高考?”



    吕春抬手点了点吕冬“嘿,你小子!”



    兄弟三,谁也别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