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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第二百六十九章
    泰丽莎果然只给了裴湘一杯牛奶,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并不担心一个快要饿死的天真蠢姑娘能造成多大麻烦。反正在她的认知中,这些傻乎乎的小鹌鹑一旦被维拉太太骗回这幢宅子,就只有顺服和死亡这两条路可以选择, 从没有出现过意外。



    不仅泰丽莎这也想, 负责给裴湘简单上药的莫妮卡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她也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顺便带走了餐盘中的所有食物并锁上了房门。



    裴湘喝完牛奶后,就一直一动不动地躺着,默默运转内功心法积蓄力量。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稍稍积攒了一些力气的裴湘终于开始行动起来。她先是查看了一番这个新房间的大体布局和家具摆设, 然后又翻检了一下各处的抽屉箱柜,看看都有些什么可利用的东西。



    几种劣质的化妆品、一把断了的木梳、几条大小不一随意丢弃的破旧披巾和一件沾满污渍的睡袍, 这就是裴湘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全部东西。



    一番忙碌之后,身体虚弱的裴湘再次返回床上躺好,估摸着差不多该有人来“探望”她了。



    果然, 她躺好的十几分钟之后, 莫妮卡再次露面。



    她开锁进屋后, 先查看了一下裴湘的身体状况,然后才递给她一杯热乎乎的玉米汁。



    裴湘大口吞咽, 喝得非常迫切,等到一杯香浓的玉米汁见底后,她继续一脸渴望地盯着莫妮卡,希望能得到更多的食物。



    “不行, 露西,”眼袋松弛的胖妇人笑嘻嘻地摇了摇头, “在你真正顺服之前, 你只能喝这些东西, 我不会给你更多的食物的。”



    “我……已经答应了。”



    “不不,露西,你必须要证明自己有价值,维拉太太才会相信你的话,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



    “我、我要见维拉太太。”



    “哦,露西,维拉太太可是个大忙人,也是位热心和蔼的女士。她为了让住在这幢宅子里的姑娘们都有个好前程,为了让大家都能过得舒舒服服的,每天都要应酬很多人,可不是你说想见就能见到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哦,你先休息一两天,养养伤,泰丽莎会把你的第一个客人领到这个房间的。之后么,你就能见到维拉太太了。露西,如果你的客人对你表示了满意,维拉太太一定会奖赏你的。”



    莫妮卡的话让裴湘露出了既失望又惊恐的神色,她抱住自己的双肩,忍不住瑟缩发抖。



    莫妮卡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正要离开,却被裴湘拽住了裙摆。



    “等等,我有重要的事要对维拉太太说。你帮我转告她,我知道藏……”裴湘忽然呛了一下,她咳嗽数声,声音就断断续续地弱了下去,“……秘密……首饰……”



    “什么?”莫妮卡听不太清裴湘的话,又被几个发音模糊的西班牙语词汇勾起了好奇心,便忍不住弯下腰凑近裴湘,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裴湘抬起手臂,颤颤巍巍地扶住莫妮卡的肩膀,好似要借力拉近彼此的距离。



    “你、咳咳,跟维拉太太说,我……藏、珍珠,在……”



    莫妮卡急着想要听清裴湘的话,没在意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反而又弯腰前倾了一些。



    “什么,你说什么?大点儿声,露西!你说什么首饰?你藏了珍珠首饰……”



    剧痛突如其来,专心探听秘密的莫妮卡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一下子倒在了裴湘的身上。



    “唔——好沉!”



    莫妮卡的健硕身躯压得裴湘胸闷气短。



    她努力喘了几口气,使劲儿挣扎着向另一侧挪了挪,而后又在莫妮卡头部的几个穴位上狠狠地按了几下,保证她不会在短时间内苏醒过来。



    暂时解决了一个麻烦,裴湘不得不再次歇息了一小会儿。



    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了,她才起身离开床铺。



    裴湘走到梳妆台前,运用幻术易容的手段,让自己的样子变得和泰丽莎有五六分相似。而后,她又在面部、脖子和手腕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精心添加上了一些狰狞的伤疤痕迹。



    处理完妆容问题,她费力脱去莫妮卡的裙子,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在,这具身体虽然很瘦,但是个头儿足够高挑。她之前已经观察过了,露西比健壮的莫妮卡还要高一些,所以不会造成裙子拖地的情形。



    至于肥瘦问题,只能尽量忽略了。



    有了长裙遮盖身体,裴湘又从箱柜中翻出一条破了几个洞的大围巾。巧妙折叠之后,她把大围巾缠在了腰上,又用木梳上的断齿充当粗别针,在露出的裙摆上弄住长长的均匀的褶皱并固定住。既让莫妮卡的宽大衣服显得更加合身,又调整了那条朴素裙子的外表,让人不能一眼认出它原本属于谁。



    做完这些,裴湘就有些站不稳了,身体摇摇欲坠。她扶着墙闭目歇了一会儿,才咬着牙继续行动起来。



    她把剩余的木梳断齿搜集起来,作为武器以防不时之需,然后又从莫妮卡的身上取下一串钥匙,认真观察过后,才裹着头巾离开了房间,并顺手锁住了房门。



    裴湘知道这幢房子中有巡逻人员,所以没有直接奔向大门处,而是在走廊里转了几个弯儿之后,主动找上了一个在窗口处抽烟发呆的巡逻看守,并小声询问对方厨房在哪里。



    这人先是疑惑警惕裴湘的身份,但当他看清裴湘此时的容貌后,眼中的怀疑便淡了许多,等他注意到裴湘身上的疤痕后,更是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去厨房做什么?”



    “我来这里当厨房女仆呀,哦,对了,你认识泰丽莎姐姐吧?是她让我去的。”



    男人吸了一口烟。他看着裴湘和泰丽莎相似的模样,没有怀疑裴湘的解释。



    ——这应该是泰丽莎的亲戚了。



    ——身上这么多伤疤……怪不得被安排到厨房做粗活而不是留在维拉太太身边接客。



    ——也不知道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啧,丑死了。



    “你去厨房帮忙?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泰丽莎不让我留在她的房间里,怕我给她的情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你别提我跟你说过,那个,我是泰丽莎的亲戚这件事,要不、要不她该生气了。你、你能帮帮我吗?这里太大了,我按照泰丽莎告诉我的路线走了好一会儿了,既没有看到泰丽莎说的那个,嗯,负责安排我工作的莫妮卡,也没找到厨房在哪里。”



    “没找到莫妮卡?估计又偷偷喝酒去了。”



    听完裴湘啰里啰嗦的解释,男人低声抱怨了一句。



    裴湘垂眸,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她之前闻过莫妮卡身上的味道,也就近观察过她的气色,推测出了那个女人有酗酒的恶习,这也是她选择向莫妮卡下手的原因之一。



    ——一个酒鬼忽然无故失踪一段时间,大家都不会觉得特别奇怪的。



    同时,裴湘也从泰丽莎呵斥几个男人的举动中推断出,在这所妓院中,这些看守打手的地位是低于泰丽莎的。并且,不管这些男人心里怎么想,他们并不敢在明面上惹恼反驳那个刻薄的黑发女人。



    果然,裴湘摆明她和泰莉莎的关系后,这男人的表情就认真了许多,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嘟嘟囔囔了几句脏话,才不耐烦地说道:



    “这里不是你能到处乱转的,你这样子……啧,万一让贵人撞见,再吓到了人,那麻烦就大了。走吧,我送你去厨房,以后小心点儿!”



    “啊,万分感谢,上帝保佑你!”



    “行了,就你这丑样子还能留下来,真是……算了,看不出泰丽莎还挺照顾穷亲戚的。”



    “穷亲戚”懦弱地低下了头,闷不吭声地跟在男人身后。



    有了领路人,裴湘一路上再没有遭到盘问。



    这人把裴湘领到厨房,对着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女人交代了几句,那女人也注意到了裴湘的糟糕邋遢状态,瞬间拉下了嘴角。



    领路的男人哼笑着劝说道:



    “泰丽莎让她找莫妮卡安排活计……不过,你知道的,莫妮卡有时候总会失踪那么一小会儿的。而且,她这副吓人的丑样子,留在厨房烧火正好。”



    独眼女人心里不满,但也不愿意得罪维拉太太身边的红人泰丽莎,只好点头同意让裴湘留了下来。



    在这两人说话的时候,裴湘直接抓起桌子上的黄油面包吃了起来,毫不掩饰狼吞虎咽之态。她这样的粗鲁做派,让负责厨房事务的独眼女人惊了一下,随即便沉下了脸色。



    ——她吃的是独眼女人给自己准备的加餐。



    可是,她瞪着裴湘那张和泰丽莎相似的面孔,到底忍下了呵斥之词。



    ——不管这个乡下女人之后能不能留下来,但看在她和泰丽莎有关系的份上,还是照顾几分吧。



    裴湘憨憨一笑,渐渐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还颇为自来熟地问道:



    “那个炉子上炖着汤吗?可以给我一碗吗?我为了赶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泰丽莎说厨房有食物,让我随便吃。”



    独眼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给裴湘盛了一碗浓汤,又从带锁的柜子里取出一小块火腿,稍稍烤过之后递到了裴湘的盘子里。



    裴湘点头道谢,却不准备碰那块火腿,她现在的肠胃并不适合立刻吃油滋滋的烤火腿。



    正吃着饭,就见有人急匆匆地走过来,问莫妮卡在不在这里,她需要向莫妮卡借用某个房间的钥匙。



    独眼女人摇头说不知道,那人便嘀咕了一句是不是又犯酒瘾了,之后才愁眉苦脸地离开了。



    裴湘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等她终于吃饱了,便把那块火腿用纸包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中,就如同任何一个穷惯了的人一样,特别珍惜宝贵的食物。



    独眼女人瞧见裴湘的动作,嫌弃地撇了撇嘴角,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把独眼女人叫走商量事情。



    裴湘见无人注意她,便神色自若地晃悠到了厨房的后面,用莫妮卡身上的钥匙打开储藏室的大门,从里面挑拣了一篮子不太贵重的酒水和食物。



    然后,她拎着篮子不急不慢地离开了维拉太太的住宅,其间还和一名园丁一名车夫聊了几句天。



    裴湘走了两条街,把篮子里的食物折价卖了出去,换了一些应急的生活费。随后,她便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一个月后,裴湘总算养好了身体并有了自保之力,也打探到了那位维拉太太的一些事情。



    于是,她准备开始算账了。